蟬鳴
窗外經過的風 激起漣漪
和向南築巢的鳥兒 不同情境
我曾試著要寫一首詩給你
關於夜晚 關於星辰和雨的相遇
你在故事中徹夜不離
直到我沉沉地睡去
護城河畔的燈火 熠熠了你的雙瞳
忽明忽滅
繁星閃爍 是你暈開水面的倒影
我們小心翼翼地淺嚐著月色
夜空中結了一層 微甜的薄霜
在被破曉的曙光融化之前
一隻一隻地 數著羊 數著光點
衡量燃燒一場夢境的所需時間
但你竟悄悄吹熄了燈火 坐起身來
在我睜開眼睛的同時 你已在箭步之外
以陽光的腳程 往離心的方向
數次滿月的距離…
始終 沒有追上
迷路在失去線索的 隻字片語
該如何返回 那恣意漫朔的雨季
如此低語 纏著蓊鬱半山腰的疏林
殘存下來的陰影
佔據了整個低空的版面
穿透 一個一個沒有交集的 圓
如果漫步了大半個世紀呢
我確信
你 仍然選擇留下一整片樹蔭 一整片綠
一路拖行過來的足印
狼狽地 試著撿起摔落的跫音
但 過於笨重
盛裝了太多那夜彼此都認得的香氣
我終究寫不出一首詩 送給你
也許是因為最近的夜晚不曾再下雨
想是 曇花開落的光景
翻來覆去 於是
徹夜
於是天明
蟬鳴
窗外經過的風 激起漣漪
和髮尾輕輕揚起的我 同一個情境
(當時我十五歲,人生的第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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