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錄在《介殼蟲》裡的〈池南荖溪二〉的植物
不但透過植物生長的姿態來描寫時間，還用
來描寫永恆和未來：
再來的時候蘆葦花裏有黃雀出沒
的痕跡，穿越時空在湖水表面
輕聲撞擊，彷彿從未曾具象成形
維持一種永恆的虛構，我們懷抱的
未知，如露水凝聚孤懸的葉尖
這首詩一開始即是「再來的時候……」將時間
與過去的蘆葦花印象切割開來，這樣的寫作
策略很明顯說明楊牧想表達的是對於現在及未
來的時間感受，而「再來的時候蘆葦花裏有
黃雀出沒＼的痕跡，穿越時空在湖水表面」這
兩句亦與〈池南荖溪一〉的起始句相同，或
許是楊牧之於「池南荖溪」所產生現在及未來
的時空感受相當強烈而且豐富，透過所意向
的「蘆葦花」穿過湖面的樣子彷彿穿越過過去
的時間重新開放於現在，然蘆葦花生長的姿
態於當下卻是幾近緩慢無聲，型態恆久不變，
是以楊牧將「現在」的「蘆葦花」所意向的
「穿越時空」改變為指涉於「永恆」，然而
蘆葦花又不能夠那麼地被肯定是永恆的型態，
是以詩末又言：
……蘆花
過去那麼輕聲撞擊著船底
是未來正虛構著
現在的痕跡
在經過全詩的反覆敘述、辯證和再發現的過程
，詩人所謂「永恆的虛構」實則「未來虛構
著現在的痕跡」，所謂未來是現在的延續，
而蘆葦花這意象從過去、現在想當然即使於
未來，蘆葦花仍會以在湖水表面之姿出現在
這裡，如同它穿越時空從未來，蘆葦花撞擊
船底的痕跡，就是未來在現在留下的痕跡，
而蘆葦花會如此被聯繫於永恆的虛構，實楊
牧並非長久關注「池南荖溪」的「蘆葦花」
，詩的第一次已經告訴我們，這是「再來的
時候」，對於蘆葦花的印象是由「過去經驗
」延續到「現在經驗」，而這時間印象中蘆
葦花的姿態都是相同的，是以詩中想當然爾
將之形容為「穿越時空」的「永恆的虛構」
，這也是詩人對於植物觀點視角的次數與時
間不同，產生不同於植物象徵單方時間流向
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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