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huoshr:^^b~! 05/10 21:12
※ 引述《WizardCH (小刮呆)》之銘言：
: 海水在漲，朝我們這方向
: 看得見沈思的心與意志
: 正對著搖動的漩渦盤算
: 血液在漂浮的陰影遮蔽之下
: 依那細微的回音起落
: 假如宇宙間所有個體每一秒鐘
: 都在變化，銀匙攪咖啡在杯裏
: 而任何變化一定都帶著某種訊息
: 我的神經陷入巨大的寂靜
: 和無邊的寒氣裏──彷彿凝固
: 再無消長，更替。同時沙灘又濕了
: 一大截，雲層低低壓了下來
: 我隔著一朵康乃馨尋找定位
: 看殘餘的日光在海面上
: 不停搖動，無窮的
: 訊息和少量焦慮，時間──
: 假如時間允許
〈殘餘的日光3〉雖然延續詩中人與「有人」的統一時間感，但空間視角轉變
跳躍到另一個方向「海水」，跳躍的空間感相當大， 然而詩必須在很短的篇
幅內走最遠的路，但卻又必須顧及詩的結構不至凌亂、形散，而組詩的優點不
但可以增加篇幅，且每首詩又可保持若即若離的關連性。楊牧〈殘餘的日光〉
組詩從「一陣急雨打過屋頂又停了」開始直至〈殘餘的日光3〉視角轉到「海水
」，即是展現了組詩可延續、亦可跳脫原意象、詩境的開放優點。
而「海水」仍延續著詩中人與「有人」時間感的關注，而且顯得愈加急迫：
海水在漲，朝我們這方向
海水會因潮汐的關係漲潮和退潮，因為漲潮的關係彷彿「朝我們這方向」壓
迫著，而這壓迫感等同於時間的壓迫，是以對「時間」產生了思考、盤算之說：
看得見沉思的心與意志
正對著搖動的漩渦盤算
如此心智、意識和「海潮」所象徵的時間元素聯繫在一起，對存在之時間性產生
思辯，然而不僅是心智、意識，時間對於身體也會產生影響，而身體中的血液之
液體性質，與潮汐的時間性有了聯繫感，故言：
血液在漂浮的陰影遮蔽之下
依那細微的回音起落
體內的血液依循著「心律」的回音或彷彿附和著海潮漲退的聲音起落，同樣也是
時間給予的壓迫感，在此因為注意到身體的時間性，而更加注意當下「存在時間
」、「存在空間」；此詩中的「海水在漲」的警醒功用彷彿〈殘餘的日光1〉中的
「一陣急雨打過屋頂又停了」，後者提醒「殘餘的日光」的時間元素，前者警醒
詩中人注意時間對心志、身體的壓迫感。
因而詩中人更注意到外在環境的變化：
假如宇宙間所有個體每一秒鐘
都在變化，銀匙攪咖啡在杯裏
而任何變化一定都帶著某種訊息
我的神經陷入巨大的寂靜
和無邊的寒氣裏──彷彿凝固
再無消長，更替。
「宇宙空間」在此應指詩中人所見之廣漠無邊之空間，因詩中人感受到時間的壓迫
感，因而注意到當下「存在空間」其實亦是當下「存在時間」，因為不僅身體的「
血液」會隨潮汐時間起落，宇宙空間所所有的個體也會因時間而變化，在前一段詩
中人以「沉思的心與意志」對海水「搖動的漩渦」進行涉入的盤算，在此詩中人以
更具體的形容「銀匙攪咖啡在杯裏」來形容意識涉入當下「存在時間」的觀察與思
考，然而意識在思考的當下，彷彿又陷入追尋文學的成長過程般，進入一「絕對存
在」的時間感，在意識思考的當下，彷彿使「神經陷入極大的寂靜和無邊的寒氣裏
」，只有意識才是絕對的存在，因而詩中人從時間、空間都超脫了出來。
然而即使如此，意識從當下「存在時間」抽離出來，但「宇宙空間」仍有時序
的變化，詩中人注意到：
……同時沙灘又濕了
一大截，雲層低低壓了下來
「沙灘又濕了」能夠呼應第一句「海水在漲」，如今海水退了僅留潮濕沙灘的「時間
經過」的時序感，而「雲層低低壓了下來」，能夠感受無論天空、海上、陸地（沙灘）
，時間存在於整個無垠「宇宙空間」中，並不斷給予詩中人「壓了下來」的這種壓迫感
受。
因而可見〈殘餘的日光3〉此詩主要除了延續詩中人對於時間的感受外，透過「海
水在漲」和「宇宙空間」的種種變化敘述時間給予的壓迫感受。
〈殘餘的日光3〉最後「殘餘的日光」延續了之前兩首詩出現在海面上：
看見殘餘的日光在海面上
不停搖動，無窮的
訊息和少量焦慮，時間──
假如時間允許
「殘餘的日光」從〈殘餘的日光2〉中在「而殘餘的日光曾經在草地上躡足＼現在照著
警戒的欄杆」轉變為「在海面上」，呼應第一句「海水在漲」的視角，也再次證明時
間元素在「存在空間」中是無所不在，而「殘餘的日光」在此詩中多了傳達時間所帶
來的「無窮的訊息和少量焦慮」，然而「殘餘的日光」時間有限，隨時「預備渡向黑
暗」，故詩中人言「時間──假如時間允許」，更加深了詩中人對時間壓迫、焦慮的
感受，這也是〈殘餘的日光3〉中從「海水在漲」、「宇宙間所有個體」一直到「殘餘
的日光」的時間元素欲表現訴說的時間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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