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CG:佛語超棒!!!!! 11/21 23:25
<相聲與詩的關係 -相聲的特色>
昨天朋友忽然問說,社課安排一堂相聲如何?對此,我當然是樂見其成。
從國小高年級開始,我聽相聲的時數就遠超過流行音樂。我會播放一捲相聲錄
音帶,然後坐下來聽相聲;卻不曾播放流行音樂,不做其他的事情。我開心地
詢問朋友如何及為何,原來朋友剛開始接觸相聲,認為相聲作為一種語言藝術
而能流傳於大眾,該有其獨特的魅力,有詩藝能夠借鑑的地方。我便問他有什
麼具體的想法了嗎?他說如比以前辦過的詩劇,要是能學上一些相聲表演的特
色就太好了,那些說唱、模仿。這時一聊起相聲,我就得意忘形,滔滔灌輸我
個人的想法。
相聲這樣一門表演藝術最大的特色究竟是什麼?有人說,兩個演員配合無
間的那種默契;可別忘了單口相聲。有人說,相聲不需要太多專業知識、不需
要理解太多表演技巧也能欣賞,也就是它很通俗;那麼就沒有其他通俗的舞台
劇了嗎?有人說相聲有說有唱有學,是多方趣味的表演藝術;那其他戲劇就不
唱不說不學了嗎?身為演員,我想「學」應該是基本功,而說唱在中國傳統戲
劇中可是一體的,俗曰「有聲皆歌、無動不舞」。私以為相聲講究的「說、學
、逗、唱」中,最重要的就是「逗」,諧擬、戲謔與疏離,如果相聲不「逗」
,那我們簡直就不是在欣賞相聲了。最近的舞台劇也注重安插笑點,總會安排
幾個可以讓觀眾哈哈大笑的地方,像《人間條件》系列中總少不了逗趣的老人
家,金枝演社的戲總是從人物拌相就有滑稽的風味,傳統戲曲《荷珠配》光是
劇情就充滿了趣味。但在這些戲劇中,逗笑觀眾畢竟只是一種服務,一齣戲可
以從頭到尾都沒抖包袱、沒有笑聲,還是齣戲。但相聲不這樣,相聲打從演出
開始,它的進行就建立在觀眾的笑聲之上。笑聲之於相聲,就如同喝采之於名
角;喝湯聲之於一碗拉麵。「說、學、唱」是為手段,「逗」才是目的。最受
歡迎的對口相聲中兩位演員,分別為「逗哏」與「捧哏」,它不分配成你是「
說、唱」我是「學」,偏偏分配成「逗與捧」,多清楚明白。其他同為說唱藝
術的雙簧、數來寶、快書、京韻大鼓、梅花大鼓、河西大鼓、單弦、太平歌詞
……等,就不那麼地「逗」,其中數來寶與太平歌詞亦屬於相聲的技巧,「唱
」指的並非一般人所想的歌唱,就是指太平歌詞。(太平歌詞可以參考相聲瓦
舍作品《他怎麼那麼紅》其中有段「韓信算掛,五龍捧聖」)
相聲起源於民間,在長期發展中吸收了傳統戲劇的優點,且保有其「逗」
的精神,使得這項藝術既迷人又有深度。作為一項語言藝術,相聲能較其他藝
術風行,我想就在於它根本上的娛樂性。說回來詩劇,要讓我們的詩劇汲取相
聲的特色,能表現出「說、學、唱」當然是好,但那些都是一練數十年的功夫
,硬是要學恐怕畫虎不成。但往「逗」的方向思考,就算學得類犬,也能逗得
起來,同時也很符合現在各類表演的趨勢──鋪哏。再說詩藝,你會說看看「
詩經」,也是始於民間,跟相聲一樣啊!但詩言志,那些純樸的情意澎湃畢竟
不是要寫出來給大家哈哈大笑的。我今天如果寫了首情詩,一現出來必定會有
人哈哈大笑,但那終究不是我的目的,而且讓我擔心對象是否也哈哈大笑。但
我若學學「逗」的精神來寫這首情詩,活絡我沉重真摯的情感,不使對方壓力
累累,豈不出奇致勝?朋友問我相聲真能跟詩扯上關係,當然,這就像詩人常
常在說的「童心」。使用諧擬手法充滿趣味的詩作早有不少,以下舉一首:
〈佛語〉 顧城
我窮
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痛哭
我的職業固定的
固定地坐
坐了一千年
來學習那種最富有的笑容
還要微妙地伸出手去
好像把什麼交給人類
我不能知道能給什麼
甚至也不想得到什麼
我只想保存自己的淚水
保存到工作結束
深綠色的檀香全部枯萎
乾燥的紅星星
全都脫落
顧城以這樣有趣的手法來寫「佛語」,除了輕盈可愛,更加深了這篇作品的
深度且誠懇,可見諧擬用得好,寫詩沒煩惱。在最近有趣的相聲作品中,《蔣先
生你幹什麼》就逗了「蔣幹」,不該講的這人講了;不該幹的這人幹了,這位歷
史衰人化成了滿場笑聲。從相聲演員對事物的觀點來觀察,可以說相聲沒有不能
戲謔的事物;套用到詩的創作,可以說沒有事物不能寫詩,沒有詩不能諧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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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梗ㄍㄥˇ O哏ㄍㄣˊ <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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