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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世界一圈的詩語言以前的詩語言>      ──arkino詩集《我們三個》讀詩感 我讀詩,是從PTT的詩板開始的。 在板上,arkino的詩,總能吸引我的目線。 閱讀,更真切地說是進入,他的詩的時候, 就好像我正在那上邊──「經過墓園的列車很快就離站」, 並看著「頭頂上那盞燈輕微地晃」(<我愛的人會老>), 讓人感受到在貼近生活字詞的背後,側寫了某一種神秘的力量。 這種神祕的力量或許能給我們引導,但更多時候 它卻只是帶我們以另一種視野行走而後回到原位的徒勞── 「是我最感到困擾的東西/是我離開家之後,讓我驕傲虛偽又辛苦的東西/ 飛走;剛開始,只是想試著飛而已。」(<我想用森林的漆黑來安慰>) 在arkino清晰觀看了「世界對自身的關照」而書寫出的詩語言中, 他可以先於世界來引導我們去體驗那樣的感受。 arkino的詩語言走在很前面,所以我讀他;但似乎並非完全如此, 他讓我感受到,他並不比我更擺脫那些現實著實的難處, 他好像就是在路上擦肩而過的某一個人,低著頭,或不低著頭, 讓天空映照在自己的膚上,去感受、去思忖。 他和我們是如此地接近── 他的詩語言繞過世界一圈,以純淨樸質的姿態回到我們身邊,給予我們安慰。 而arkino的這本詩集《我們三個》,收錄了他2004~2008年之間的早期創作。 如果說目前PTT詩板上可搜尋到的arkino近期作品, 是他透澈世界的某一面相而回到原位,以及加上再啟程以後的書寫, 那麼,這本詩集,興許完整地呈現出他那純白、流動的觀看世界之過程的視角, 當然,就像他現在的那些詩作一般,同樣令人為之動容, 當他帶我們進入那樣的視角──     我是秘密     妳說     因此他知道     <秘密> p.1 詩人將秘密說了出去, 以詩的外鞘。 你仰望天空,它就長出了翅膀, 你凝視海流,它就伸展出鰭骨, 你輕觸枝葉,它就在上頭開滿繁花。 你心中的每個自己都因此看見了它。 不論是正走過那沒有表情的路口,或是 在睡前的夜燈下愁苦著什麼的那個自己。 在很黑的地方,也許是在世界的背面, 反視著自己所活著的,就足以把我們割裂。 詩人便是透過詩來得以完整, 而更多時候卻是, 努力朝向那永遠也無可能的完整。     如果寫詩的手勢     會是妳喜歡的蝴蝶     那他會願意     帶著妳去看海     節自<看海> p.10 如果,我不能帶妳去看海了, 是否會有另一個人,可以為我做這件事, 為我去我的本相試圖前往的地方。 我這樣想著,卻也擔憂著, 這樣的一個人終將不存在。 所以我想寫詩,讓詩帶妳去看海。     跟夜晚所聽的音樂無關     跟妳穿的睡衣無關     跟信箱裡面陌生的郵票無關     我有自己的檯燈     出門前會關掉自己的夜晚     節自<無關> p.16 我的世界,跟許多事情無關。 我的世界只跟能在心谷回盪共鳴的有關。 像我的愛,被我所讀所寫的詩攀附著。 像我對妳的思念,與妳無關。 所以我應該告訴自己:無須害怕 沒有一盞自己的檯燈,無須害怕 那些事情是明是滅, 在踩著枯黃草葉的下一個步伐裡。     我們羨慕愛羨慕詩     我們和作者保持一首詩的距離     節自<關於詩與詩人的月光三十八行I> p.20 我也羨慕愛,羨慕詩, 當然,我也就羨慕詩裡面偶然閃現的能愛且能被愛的自己。 因此我也就信了詩人,和他保持一首詩的距離。 但是我未有答案的是,我要和詩裡面的自己 保持怎樣的距離呢? 僅一首詩的距離顯得太過危險, 因為我沒有勇氣,去實踐詩裡面的自己, 因為我只有一次生命,無法讓我反覆出席自己的葬禮。 但保持距離又怎麼能夠呢? 我是如此渴切地想接近那個自己。 我是如此渴切地想知道這個答案。     你的私密如此在我的嘴裡朗誦     你的手好小     我的手在你的臉上     只是楓葉的轉深     節自<妳走過來> p.30 妳的一切如此清晰, 我記得妳太多的事情。 妳的聲音,一些說過的話語, 在月沉處,又顯得更靜謐一些, 更靜謐就又更觸動了內心一些。 鋪滿陽光,暖燙的榕園草地上, 妳的身姿,妳的手勢,還有那些 只有我能發現背後意味著什麼的神情。 即使在多年以後, 諸多種種,我想我仍有把握認得出來。 屆時只待我把時光的塵埃拂去, 讓我再次看到妳,妳已是, 不,妳一直都在當初我遇見妳的地方。 妳走了過來,妳並不離去。 反倒是什麼模糊了起來── 我在妳身上看到的我的樣子。     可是記憶太遠     也沒有再多的重量可以壓住     飛走的日記     節自<一顆跌落風谷的石> p.34 一直以來對我造成困擾的皆在於, 那些太過濃稠的記憶,一旦涉入就留滯其中。 我的身體已經睏怠,總有來到這個世界太久之感。 或幸我的靈魂比我更輕,這使我在身為一個 充滿缺陷與罪的人這樣的事實下, 仍願繼續讓自己的足印復沓在時間的窄路上。 即使記憶很遠, 仍有太多的重量可以壓住, 那些始終沒有飛走的日記。     我只是在星期一到星期日之間,     抓到自己的影子     然後把影子放到床上,     要睡覺時再攤開     ……     只是練習把石頭丟得更遠     水紋可以更圓     或是看著雨滴沉入湖中     節自<巴黎日記> p.73 我也期待,可以把石頭丟得更遠。 我也期待,可以讓水紋更圓。 這樣的我,竟期待可以在雨中走著, 再沒有一件接下來的重要之事, 也沒有怕被淋濕的衣服和鞋子。 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解讀自己。 或許被浸透,我會和天空、和烏雲更加緊密, 或許我就能活得更淡一點,步伐也更輕一些。 我也這樣期待。 然而,我沒有撿起任何一顆石頭, 我還在那張床上, 我又讓昨日的影子代替我活。     往海邊走去     坐在沒有人坐過的椅上     用可以想到的方式     度過不可以想到的時間     節自<一天之間> p.77 對於度過不可以想到所耗費的時間, 已經逐漸佔據我每日的泰半(夢亦在內)。 為此,我感到難堪, 我有時甚至只是坐著,沒有其他的方式。 我想起我也曾經看著海潮,看滿是時日的輝煌映著海面, 我仍記得那些無以名狀的撼動。 只是海潮退去,夜迫降了下來, 什麼都沒有留下,除了 一顆還保持跳動的心。     宇宙仍然尋找神的下落     仰望夜空     每個星辰都在安慰與妳相似的人     他們白晝時也是冷冷地     工作、通勤、持家     也會不時靜靜地     朝著窗外輕輕嘆息     節自<妳所不相信的> p.89 我也曾經相信,宇宙被愛均勻地推動, 渺小而無常的生命才有了恆常的溫暖與希望。 然而相信總是一再地被摧毀,不論是被他人 或者更多時候是被自己。 我想,我是詩人所描寫的人們之一, 一個白晝裡的幽靈,只是冷冷地、靜靜地, 但似乎又不全然是這樣? 是的,我還嘆息,我的心中 還存留著對殿堂的莊麗想像, 我還沒有死透,我還寫詩, 我還寫詩去撿拾去丟失,再撿拾那些信仰, 即使真正的它完全可能 從無誕生在我的世界, 我也得像你們一樣不斷尋找神的下落。    (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7.143.83 ※ 編輯: sunrise1202 來自: 114.37.143.83 (07/11 21:54)
arkino:謝謝。 07/11 22:36
YUCIKI: 07/12 01:19
woodstock815: 07/12 09:57
esed:^^ 07/12 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