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苦天使〕
當我最後把身體
從你的身體離開，
那是一個寂靜的冬天傍晚，
三月，天還冷著，一些悲傷的植物
卻在風中暗暗抽芽。
冷嗎？你俯身向我像一片深紅的楓葉，
我拉過藍色的棉被
我們進入黃昏過走的黑暗中。
然而日月疾馳而過，
嘩啦啦的，人面樹影相交替。
迅速的花開花落，風一片片穿過。
我擁抱著巨大的白雲
彷彿仍在一個藍天的懷中做著夢。
你閃爍的眼，貓的臉，你閃爍的眼。
不知道是誰，把那個下午的世界
關在一個我們永不揭開的木盒子中：
自西向東彎曲的環路、滑翔的計程車、
零亂床榻、海浪、海浪......
五彩皮球、黑綢子、白鴿子、
那交織的灰兔迷宮－－等待
一個魔術師／皮埃羅先生的淚滴。
天還冷著，天又冷了。
我像一張被凌空拋起的撲克
翻滾下墜，並從自己的花色去揣測
那隻神秘之手的運氣：
方塊 J，哈姆萊特掩面哭泣；
梅花 K，馬克白的後悔；
紅心 A、黑桃 Q，衣香鬢影圍繞的空庭
我半空消失也像一片灰黃的楓葉。
冬天有著煤氣火焰的氣味，
雙手緊緊捂住。一百多個日夜，
像一個盲人撚碎的小火
轉瞬間不復存在。
我在他的修道院裡日日夜夜
用冷水洗我染上了你的血的身體，
直到它變成你的身體：一顆失蹤的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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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一直
不停地往前走ˋ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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