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chinatown: 02/05 20:01
釀酒的山谷 ◎梁秉鈞
我們沿着海岸線旅行
終於來到這樣一個地方
谷底裏有陽光
和風吹過樹蔭
只欠雨了, 再來幾星期的雨
葡萄就會成熟, 變得沉重
然後有一天終於離開枝頭
掙脫果皮, 在揉壓下濺射
流出豐美的汁液
儲藏在厚重的大桶中
陰涼的地窖裏
在日夜的交遞中等待
從激越逐步變成深醇
是需要那麼長久的醞釀
釀酒人從故鄉帶來他的配方
尋找一塊沃美的土壤
有上好的種籽, 還得看地勢
看陽光溫和的烘照﹑ 雨的滋潤
從驕橫的抽長, 風華正茂的日子
轉入陰冷靜寂的時辰
潛藏關收然後再度開放
那機緣的配合, 可遇而不可求
還得有那麼溫柔的手, 周到而
體貼的心, 照顧令事物成熟
說起八六年的佳釀, 不光是
運氣, 還有那麼多的期望和辛勞
朋友, 我在充滿陽光的山谷
品嚐美酒, 我想跟你說
我們該把孩子們帶來
讓他們看: 葡萄是如何成熟的
光有良好的種籽還不夠
還得看泥土, 溫暖的陽光
和風與充沛的雨水
還得要辛勤的修剪和除蟲
還得要那麼多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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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夏路過加州
收入於《游離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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