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帶 ◎魯熱維奇 （林蔚昀 譯）
「是什麼使灰色成為中性的顏色？
那是哲學性的，還是邏輯性的？」
「灰色處在兩種絕對（黑色和白色）之間。」
──維根斯坦
我的灰色地帶
慢慢包圍詩
白色不再是絕對的白
黑色也不再是絕對的黑
這些非──顏色的邊緣
碰在了一起
維根斯坦的問題 康平斯基做出了回答
「憂鬱症的世界是一個單色的世界
在那裡籠罩著灰色或是完全的黑暗
在憂鬱症的灰色中許多事物看起來
和在平常的光線中不一樣」
黑色和白色的花
只會在挪威德
米茲凱維奇 斯沃瓦斯基的詩中開放
他們是色彩主義者
我們所生存的世界
是一場彩色的眩暈
但我並不活在這個世界
我只是無禮地被吵醒
人有辦法被有禮貌地吵醒嗎
我看到
在綠色的草地上
紅色的貓獵殺
灰色的老鼠
畫家哥德
告訴我他看不見顏色
他靠顏料管和顏料盒
上面的標示來分辨顏色
他讀標示然後知道這是黃色
這是紅色這是藍色
但他的調色盤是灰色的
他看到灰色的貓
在灰色的草地上
獵殺灰色的老鼠
他眼睛有毛病
（他沒有憂鬱症）
也許他在假裝
好挑釁那些學生
還有讓我們的談話生動
我們繼續談bemerkungen über
die farben
Ｗ說了關於紅色的圓
紅色的方形和綠色的方形
我覺得 我這麼對Ｇ說
方形只是被紅色
或綠色填滿
方形就是方形的
不是紅色也不是綠色
根據利希騰貝格的說法
只有很少數的人看到純粹的白色
也許插畫是最純粹的
繪畫形式
因為插畫是被
純粹的空無填滿
這也就是為什麼
插畫生來就比
雷諾瓦的畫
更接近絕對
德國人說
weiße rose和rote rose
對於不懂德文的人來說
玫瑰
不是「rote」也不是「weiße」
只是一朵玫瑰
但是如果有另一個人沒聽到
玫瑰那個字 那他手裡拿的就是
花或者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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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康平斯基(Antoni Kpiski ,1918-1972)，波蘭心理醫生／人道主義者／
哲學家，曾在戰後參與治療納粹集中營生還者的計劃。
註2：挪威德、米茲凱維奇和沃瓦斯基都是波蘭浪漫主義詩人。
色彩主義者(kolorysta)在藝術中指的是注重顏色的畫家，但是個字同
時也可以指喜歡誇張、渲染的人。
註3：哥特(Eugeniusz Get-Stankiewicz, 1942-2011)，波蘭畫家／雕塑家／
海報藝術家，曾為團結工聯（Solidarnosc）設計海報。最為人所熟知
的作品之一是名為「DIY」的雕塑──一個十字架，一個耶穌像，幾根
釘子和鐵槌，旁邊寫了「Do It Yourself」的字樣。
註4：bemerkungen über die farben 是維根斯坦的著作，中譯《顏色評論》。
註5：利希騰貝格（Georg Christoph Lichtenberg, 1742-1799），德國啟蒙
時斯的科學家。他發現當電極連接並通過絕緣體時，會產生樹狀雕紋，
後來這個發現被稱作「利希騰貝格圖」（Lichtenberg figrues）。他同
時也是傑出的思想家和諷刺作家，著作《格言集》被俄國文豪托爾斯泰
大為讚賞，認為超越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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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註：http://zh.wikipedia.org/wiki/%E7%99%BD%E7%8E%AB%E7%91%B0
白玫瑰（德語：Die Weiße Rose）是納粹德國時期一個知名的非暴力
反抗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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