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甦醒   ◎連明偉



◎2009年宗教文學獎新詩佳作

此詩透過描述嬰兒成長的儀式，
寫出如孩童般的人類對生命該有的學習，思慮相當周延。

                                     ── 羅智成



我們不必擔心明早的文明
不必為自己寫碑，只要懷裡的嬰孩吸吮
豐腴的乳頭。屋子充盈白光
百合花編織衣裳，像吸不完的奶
我們哄著抱著，抱著哄著徹夜守候
卻是美好恩典。嬰孩在懷中塗鴉
或者排泄──我們的光海只為你命名
為你起浪，讓世界為你傾斜
傾斜成搖晃的日夜，我們將見證
甦醒時的水霧，太陽與月亮的復活
還有島嶼以及萬物的神色
它們將在光中拖曳出長長黑影
那時，無數夜晚的夢將來襲
溫柔的怪獸，療傷的草藥
你的手足長成鹿蹄，爬啊爬
爬上母親的胸脯甚至爬上翅膀
今日有今日的禱告，明日亦將如常
我們準備了一整座森林、水和陽光
圍繞初生的種子，讓土壤滋養，讓蜘蛛織網
孩子，你將看到衰落的葉，盛開的花
輕微卻神聖的死亡（那是最不忍
最必須述說的安詳）在植物之根
在獸之骸，在所有豐饒與未豐饒的雨季
逆著風，築一座悲傷卻莊嚴的墓穴
果實禮讚眼淚與生命
而你將學會尊敬，成熟另一種跪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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