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的星座都已經如期回到
規定的位置,並且各自佔領了
一段可以掌握潮的時間，隨意見證──
在此後比較黑暗的日子裏於我們祖先選擇了的
這地球上當大半的星座都已經完成了它們的遷移
──人間將喧騰一些情緒，在逐漸冷卻的
氣流中互相依偎，愛著，埋怨，猜忌著
在歌和淚的抒情風格裏懷疑對方的誠意
然後各自離開道別的場地，將觀點交給
海水詮釋，以蘆花裝飾快速的歸途
一隻鳥在籠裏
鏡子在臉上
大半的星座
大半的星座就如我們所預期的
在宇宙的空虛整理著鼎盛的隊伍
根據神話與詩的啟事計算三等星和二等星和
一等星的距離，並嚴格地把自己排列起來
且按照固定的比例發光，而人們將假裝悲傷
走向散戲後的街頭用心傾聽蕭條的鐘鳴
在破損的記憶裏有歌和淚的平仄耿耿遞用
踢著路上的落葉挑那逆風的方向前進
當大半的星座正以不平凡的光度輕呼
照滿我們臃腫的都市
如一面泡了水的鼓
大半的星座重拾那天不自覺失落的名字，那天
在充塞人間的花樹裹，它們一一解體或者
淡入空虛以外的空虛直到這一刻重新拾起
驕傲地，在沉重的水銀柱指示之下
展現著合乎名聲的姿態。然而
人們幾乎都潛回屋頂下坐著發愁
把眼神對著金魚缸和核桃和籠子裏的鳥
對著鏡子裹的臉，甚至對著攤開的天文圖
那樣智慧地垂老著，當巷子外終於慢慢地
慢慢地駛過一輛載滿黃酒的大卡車
巨蟹座首先警覺
遂將一螯藏起
大半的星座確實
確實都已經如期回到規定的位置
像文旦和香瓜一樣疊架在變化的溫差和急遽
溶解的濕度上，並且散發著稻田轉作的氣味
覆在電視節目的天線上並橫加掃描，且
各別佔領了一段廣告時間，以永恆的圖案在
此刻這已經相當黑暗的日子裏於我們重新肯定的
這地球上當大半的星座都已經完全成熟
人們從農地和林班，從遠洋的拖網漁場
回歸那都市如水果落到風乾繃緊的鼓上
所有的鳥都在籠外唱歌
臉微笑在鏡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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