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jarieme》之銘言:
: 我坐在一片屬於遺忘的海灣 首句點出遺忘的主題。海灣在後面並沒有續寫,
: 我並不記得蜘蛛 但以整體乾淨而有畫面感的語境來說應該是可以
: 有沒有爬上牠的蜘蛛網 被接受的。蜘蛛和蜘蛛網本來應該會是較為陰暗
: 我不能想起你們 的象徵,不過此處蜘蛛網應該可以作為時間的一
: 眼神中的各種反光 個隱喻看待,那麼蜘蛛與爬上蜘蛛網之間的關係,
: 我不知道星星 是否又具備著自我突破,或者找到自己記憶的意
: 發出笑聲時會排什麼形狀 涵呢?必須注意的是這首詩裡的「不記得」與「
: 我不是自己 不知道」,這兩者一是已發生而未記起的過去,
: 並不會日復一日整理我的模樣 一是確實不明白的未來或沒嘗試過的事物。眼神
: 我只記得 中的反光是相當曖昧甚至有點怪的用法,沒有辦
: 這一切都是你的 法知道這樣的形容是褒是貶。反光似乎有點反感
: 你有一種我不能理解的平衡 的意味在裡面,但是否又可以和下句的星星在語
: 教我如何 意上產生關聯呢?各種反光也意味著不只一種的
: 融入自己的黑暗 可能性存在,在解讀上若不是意味著飽受人情冷
暖(這邊說的真的是冷與暖都有),就是經受太多
令人不愉快的冷眼,然而不論何種解讀,都已不
能或不願記憶。也有一個可能是對於星星光亮 (這是在這首詩的許多充滿灰塵的象徵
中少數帶有光亮和正向者 )的一種反動/反對。「星星發出笑聲......」此二句的語
調從沉重壓抑,轉至溫柔輕巧,承接上面的海灣,一種遼闊的孤寂感與畫面就此產生。
上面提到了過去與未來(或未知),這首詩到了「我不是自己」這個地方又回到了現在,
沒有先前模糊的不確定感或歷史塵埃令人難以沾惹的霉味,取而代之的是將疑惑的範
圍縮小到了對於自我的疑惑。從對萬物充滿疑惑,以比喻與象徵手法的帶出一片開闊
又孤單的場景,把關切的範圍重新回到自身也就是自己真正接觸到的世界。視角的一
放一收看得出功力所在,但是以整首詩不分段的方式來讀,則幾個變化是否在單一的
段落中顯得擁擠了呢?這是我覺得可以建議作者考慮的地方。
在這個部份提到了我不是自己,那麼自己又是什麼呢?是自己認定的自己,還是別人
所認定的自己?日復一日的整理的「我的模樣」,又是內心的,抑或外在的? (這邊
很有可能是我自己在解讀時過度的推演:我認為似乎兩者都可以說得通)
而在後面的兩句中,作者又做了一次的「收」。過去、未來、現在。不記得的、不知
道的、不確定的,都成為了「一切」且是「你」所擁有的。這三個軸互相對應的安排
設計得很不錯,更厲害的是這個溫柔的收束,將看來沉重且並陳的議題舉重若輕的合
併成為了一條線,然後在這個點上面繼續發展下去:原來正因為「你」擁有平衡的能
力,所以那些看來不夠完好的一切都得以找到自己的位置了。末兩句的「教我如何/
融入自己的黑暗」頗耐人尋味。若讀做ㄐㄧㄠˋ,則是自慚形穢的;若讀做ㄐㄧㄠ,
似乎意味著「我」也和「你」一樣,能夠平衡了。那麼「我」等於「你」,是某種形
式的相合嗎?
這是一首耐人尋味的詩,沒有辦法輕易歸類背後的情感。以兩句兩句式的節奏進行,且
看得出詩的背後擁有自己不願明說的故事。有趣的是,讀這首詩時不免會想到先前有一
些討論的負片討論串。這首詩是否也可以用負片解答呢?又, jarieme近來頗愛用「不」
字來進行詩意旨的反證,這也是才疏學淺如我比較少見的用法,在閱讀時可能要多繞幾
個彎,也要小心不要繞錯路。
另外這首詩的人我關係非常有趣,「我」的自我定位是有過去卻不記得過去,一個在黑
暗的場域中無所適從的人。這樣的題目在書寫時容易流於自怨自艾。可是 jarieme藉由
上述的三個時間軸和三個不的串聯手法,反而營造出詩句中獨特的宇宙觀。一時之間我
們可以看到在海灣這個充滿變動不安的意象中,「我」的形貌雖不鮮明,卻也沒有什麼
太大的改變。而真正的變動不安,一切翻攪的事物,全都僅僅在「我」的內心出發。這
也是這首詩的漂亮之處。海灣也好,腸中車輪轉也罷,在閱讀時就像是剝洋蔥,撥完一
層還有一層,在不同時間和空間的變化中產生交錯的感覺。在這個看似憂傷的宇宙中卻
因為有了「你」這樣儼然女神般的存在而有所改變。從前面的不安進行到後面,思緒的
動盪到澄澈,都是對「你」的禮讚。從思緒的錯亂到有所條理,經過這首詩好像也重新
經歷了一次長大的過程,蠻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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