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心得] 不要輕易對自殺者和天災入詩

[bll135 (洪大少)]

這個討論串演變至此，連先前的消費論都被提出來，雖不在意料之外，
總令我瞠目結舌。本來嘛，我之前有發過一篇類似的文章〈Re:三封信
倒數〉我認為自己的想法大都在其中，但這個爭辯不休的問題終究還
是沒能出現一個讓大家有所共識且能滿意的答案。所以我想說說看自己
比較新的想法，要請板上諸位指教。

首先我認為可以分成兩個層面來探討，一個是創作者的良心(誠實與否)、
一個是他的書寫能力。一個詩人即便有其過於常人的感受能力，也得要
他能夠把自己的感受表達出來，才稱得上是個詩人，一個語言文字的藝
術家。在對於生活周遭種種情狀甚至微小物事的感悟上，也許可見一個
詩人的巧思與細膩所在，但面臨一個巨大的困厄時刻，則詩人所見所感，
當與普羅大眾無異。

要知道，誠實很重要。我們時時要求、時時希望一個詩人能夠做到對自
己的誠實，一方面是因為我們不希望自己所讀到的情感出於虛偽而遭到
情感上的欺瞞，一方面也是創作者的正心誠意被相信是作偽不得的。就
如YeahJJ兄所言道：「好的作品，自會因其背後那獨特的生命力度而發
光。」大抵如此。然而，YeahJJ兄又提到：「再講嚴肅龜毛一點，整件
事很像透過他人的悲劇滿足自己的情緒，不尊重到一種很可笑的程度。」
這樣的說法我卻覺得有待商榷。論及真實的問題，自是難以用武斷的態
度或自己的感官思維去驟下定論。若我的理解無誤，YeahJJ兄的說法大
致上提出的是對這些災難的後續，不論是文學作品抑或鋪天蓋地的相關
報導，都不免有為了讓人感覺自己悲天憫人，而披此道德面目行事的虛
偽可能。這當然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事實上便不論文學，每每一窩蜂的
媒體就令在下不是很滿意。在以往的討論中我也提到，在某些文學獎中，
這樣的題材可能具備一定的有利程度。特別在那些老師很想看到學生具
備社會關懷的情懷的學生文學獎中。但是，寫詩到底是為了心有所感，
還是為了博取美名或者文學獎呢？回到適才的問題，既然有可能是有人
為了滿足自己的道德想法而去迎合題材，為何又不可能是心有所感，然
後不得不發呢？

正因為人心隔肚皮，我們無法憑空臆測創作者心中所思所想究竟為何，
所以當只能憑藉文本作品來作推斷。這本是理所當然之事。消費與否，
畢竟不是相當好聽的說法，而且我想讀者心中當自有定奪之處。一個好
的文學作品，當能表人所未表，甚至有的時候能夠讓當事人都覺得寫作
者寫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感情。在面對一件這麼龐大的災難時，看到新聞
畫面的當下我是啞口無言的。我相信很多人也是。每個人內心都受到了
或大或小的震撼，有的人無話可說，只能沉甸甸的悶在心裡，就像我；
有的人啼哭哀痛；有的人把心中所感化為文字留存，一如諸位創作者。
但在這樣書寫的過程中，又或是讀者閱讀過程中，我們要的不見得是過
程的再現 (也是chinatown所批判者)，反而更著重內心情感的活動。正
因為相信文字是當下最誠實的紀錄，所以書寫。而書寫有好有壞。

一如先前所有過的爭議，我認為預設寫作者的創作道德立場未必能叫人
心服，即便那可能是整個看板，甚至整個文壇的共識。關於消費這件事，
我們想看到的當然不是消費，重點在於看到作品時候能不能有所共鳴。
當然不應該為了寫而寫，我個人認為為了文學獎或是些許的讚揚與否去
寫作一件災難本身就是災難的開始，這應該是常識的。如果有文學獎之
類的以此為主題，我個人認為也不甚妥當。但是一首詩的好壞我們看得
到，可以有好或壞的感受，但創作者寫壞了不見得代表就是在消費，那
可能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了。之前三封信的爭議，我的看法是那篇作品
(雖然現在好像已消失無蹤)的好壞，並不取決於詩末對於現實生活所發
生事件的附註。那是個人的選擇，作者希望可以誠實交代、甚至讓更多
人關心到這件事情，並不能拿來作為批評的標的。如果詩寫得差，那麼
最後的附錄記載了怎樣的天災人禍，無疑的，也難以在讀者的心中詮釋
出怎樣的波瀾。文學作品的建構乃是無中生有的過程，每個創作者都是
自己作品的造物主，每個人都想營造一個世界，但是鳥語花香還是毫無
生氣？雖然限於我的學力無法裁量分析，不過我仍確信讀者必能有所定
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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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80.218.196.150
→ bll135:又：我並沒有針對YeahJJ板友的意思，僅引以舉例。他的文章
→ bll135:最後一段確實寫得很好。我深感佩服。只是作者誠實與否畢竟
→ bll135:難以驗證，僅能以作品略窺一二。這些我都在此文中提到了。
→ bll135:關於三封信討論串可參考z-17-1-7-14
※ 編輯: bll135          來自: 180.218.196.150      (03/22 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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