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捷運上接到了父親的來電，說是今晚母親沒準備吃
食的要我回家前自行購買，捷運行進時的聲音蓋過了父親
部分的聲音，話語的收尾顯得斷斷續續，於是我又詢問了
一遍，他在掛去電話前問我還有錢嗎？我說還有於是掛去
。繼續把剩下幾頁的〈留情〉看完，每次重看總生得出與
以往不同的感觸，在面臨這多事傷感季節的交界處。直覺
有人盯著我亦或是我正準備闔閉的書本上瞧，我邊收拾著
邊裝作不經意地回瞧，不是我喜歡的臉的類型直覺惱人，
暗想著到站時就快步離去，如意算盤到了當下發現沒算準
而狹路相逢地走同一條路通往同一個出口。但那人也只沾
著我目光的邊際上了，另一名矮小的男子走在我的斜左前
方，上身是半合身半緊身黑皮衣，但感覺時候未到，下身
的褲子倒引起了我的興味－－那條牛仔褲對他而言顯得略
大，顯出他下半身的單薄，但我看出那是Dior Homme的牛
仔褲，直覺他瘋了，這牌子的牛仔褲就是專給單薄的人穿
總是合身非常，怎選了這牌子的褲子還穿成這副德性，我
直不平嚷嚷著：「糟蹋。」但一般人也是看不出這褲子的
價值，直覺可惜。在素樸的褲子左右後口袋中心點向外劃
出兩條筆直橫線，在低調的極致中透露了它不凡的身世與
昂貴的價格。即便如此，穿在不合適的人身上卻也顯不出
它該有的特色了，非識貨者大概覺得它跟三百五一條的路
邊攤差無二致。懂得穿適合自己衣服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街上形形色色與人並不搭配的衣物風景，總是造成我眉
心折痕的最大凶手。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抬頭卻不見月亮，我難得想起了昨
天－－他說他現在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問我高興嗎？我覺
得這問題甚為尷尬於是扭捏了一番說：「高興。」但其實
我是可以理直氣壯的。他覺得不滿意又問了一次，他總是
愛逗弄我真拿他沒輒。他說十一月我們就在一起兩年了，
今天抱在一起睡吧。我想我是幸福的，但不過份，極年輕
就選定了這個人，才剛滿二十八歲，在極端不景氣的情況
下，怎麼樣月薪最低都是五萬起跳，有車有房，我想我早
就見好就收，深知我是憑甚麼換來這些，那並不是純粹的
愛。我還想邊工作邊念書，可能十年後再出國也不一定，
如果高考能及格，還想繼續考檢察官，那又是一幅野心勃
勃的未來預想圖了，儘管現世再紛亂，只要和自己的男人
挨著肩膀，就覺得很平安。
沒有月光的夜也不那麼令人憂心忡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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