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p-metal在我臉上尿尿
by Reuben Hillier
當周小虫請我幫忙寫一篇有關台灣叛客場景(punk scene)的文章時，我真覺得有些怪怪的
。因為我來台的時間還不夠長，知道的也不夠多，如果真要寫那種文章，只會突顯出我的
愚蠢。還有，寫那種對叛客高談闊論、自以為是叛客專家的文章，更是讓我感覺尷尬。我
只知道：長久以來，叛客在我的生命中，不管是它背後的音樂或想法，一直佔有重要的地
位；不過外表、穿著叛不叛客，我倒沒那麼在意。我現在知道的還不夠多，所以還不能寫
出一篇詳實的台灣叛客場景報導。我也不想對它有什麼任何批評或評論，不過我想有些意
見我還是想說一下好了。
我在今年年初從澳洲來到台灣，就像每個沒啥路用的外國人一樣，準備在這裡教英語教個
一年，體驗一下這邊全然不同的文化、環境，當然也順便存點錢。以往每當我到一個新的
地方，不管是澳洲的另外一個城市、或者是另一個遙遠的國度，我總是對當地的叛客場景
感到好奇，因為我想知道到底叛客文化已經拓展到了世界上哪些角落。每個地方的叛客場
景都有自己的獨特性，但它們同時也是國際叛客場景的一小部分。據我所知，東南亞許多
國家現在都有很興盛、蓬勃的叛客場景正在形容中，尤其是馬來西亞和印尼，那邊充滿了
對叛客文化的熱情、喜愛，還有他們自己的、很讚的叛客音樂。所以，我當初就以相當好
奇的心情來到台灣。
我知道叛客文化在這裡的還在醞釀階段，不過我早聽說它相當有活力、並不斷成長著。我
認識了一個當地人、問了一拖拉庫問題、試著去找些本地地下樂團的唱片來聽、去逛了些
台北聽音樂的好場子、甚至也到台中去看了一場表演(好遠)… 我發現有一群很狂熱的樂
迷、和一些相當不錯的樂團，像是最有名的老團「濁水溪」，和幾個流行叛客團。不過有
一件事讓我很訝異：在台灣所謂的叛客場景裡，rap-metal有著不尋常的巨大影響力，甚
至那些自認為叛客的rap-metal團的數目，都還比叛客團的數目還來得多！有些標榜成
punk(hardcore)演場會的表演，可能其實只是三四個rap-metal團在唱。我覺得這樣真的
很怪，因為叛客和rap-metal這兩種本來沒啥關係的東西，在台灣竟然出現此種界線劃分
不清的情形。所以，當我受邀為這本小雜誌寫點有關台灣叛客場景的東西時，我想我需要
就這個現象來談一談。
叛客，對不同人而言，代表了很多不同的事物。為了探討「叛客」的定義(到底怎樣才是
叛客、怎樣不是叛客…)，在過去十幾年間，各種叛客雜誌已經為這個問題爭辯了不知多
少次。因為「叛客」這個名詞定義的寬鬆，也才會造成這麼多不同的意見和無意義的內耗
。然而一般來說，我想大部分人都會同意就一種音樂類型而言(就如同「搖滾樂」一樣)，
「叛客音樂」包含的音樂類型是相當廣的，從流行叛客(pop-punk)到磨蕊(grind-core)，
從直刃(straight edge)到混亂叛客(chaos punk)，從硬殼叛客(crust)到車庫叛客(
garage)。大家應該可以很容易看出這些音樂的共同特色：音樂夠吵、內容夠反叛。還有
一點，就是這些不同的叛客音樂類型背後的意識型態：反體制、堅持地下/另類、DIY(自
己做)這些東西，都是真正叛客運動的核心所在。
但現在，不管大家對叛客的定義有怎樣的歧見，我想大家都會同意，有些東西根本就不屬
於叛客圈的。首先，那些上Top 40排行榜的主流廠牌垃圾流行叛客團，像Green Day、The
Offspring、Rancid這些團，正因為他們，「叛客」這個詞已經被帶到一個相當屎尿的境
界。另外，和叛客更不相關的，就是那些rap-metal團，像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Limp Bizkit、Korn這些主流搖滾狗屎團。很抱歉我必須這樣稱呼他們，但他們一點都不
叛客。而且，任何想把他們歸類為叛客的舉動，不但在音樂和意識型態上貶低污衊了叛客
，甚至完全抵觸了叛客背後的精神。
正如大家所熟知的，在九零年代一開始，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叛客再度受到主流音樂市場
的青睞，成了一種又酷又流行的最新風潮。主流廠牌開始在叛客音樂圈內尋找獵物，利用
大把、大把的鈔票和誘人的空頭支票，來利誘一些叛客團進入主流音樂界。所以那時有一
群以pop-punk團為主的叛客團，跳槽到了主流廠牌或其附屬子廠牌。有一、兩個這類的團
後來的確成功了，順利成為Top 40排行榜上的超級巨星，剛剛提到的Green Day、Rancid
、The Offspring就是最明顯的例子。這些樂團不但被包裝成、或標榜自己是個叛客團，
而且連他們擄獲的年輕樂迷也自認為叛客，不過這全然只是個去它Ｘ的笑話罷了！當然，
這些樂團或許有出身叛客圈的背景，不過他們與叛客的關係就僅止於此罷了！是他們自己
選擇了斷絕與叛客的關係！一個樂團，如果選擇了加入主流的大公司混蛋廠牌，像是EMI
、華納、BMG等等這些，不管他們的音樂聽起來多像稀釋過、符合衛生標準的叛客音樂，
他們都不能被視為一個真正的叛客樂團！因為他們所寄居的主流廠牌有很多要不得的心態
：永遠把利益擺在第一、拼命砸錢的市場行銷手法、與名牌服飾、飲料廠商交相勾結、昂
貴異常的唱片和演唱會門票、限制藝人的創作自由等等…. 這些都在在與叛客所代表的概
念背道而馳，像是反對大公司、在主流平庸中創造不同的選擇、不以追求利益為動力、獨
立發行製作巡迴，和最重要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樂迷，而不是為了搶奪樂迷口袋
裡的錢。即使有時他們也會唱些朗朗上口的好聽叛客歌，但這些樂團跟他們同廠牌的偶像
藝人(像小甜甜布蘭尼、瑪莉亞凱莉、新好男孩、還有布萊恩去它X的亞當斯)比起來，一
點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有人覺得，這些樂團為了名利而背叛了叛客圈，其實也算好事一件：因為把上層那些
佔著不走的屎尿給撈掉，這樣子下面那些年輕、有新意、全心投入的樂團才有出頭的機會
。另外還有一點，或許有些年輕樂迷在聽了這些「前叛客團」(ex-punk bands)的東西之
後，會受到感召而去找一些真正的叛客音樂來聽，然後開始發現叛客音樂背後所蘊含的真
諦。
像Green Day這些樂團過去和叛客圈至少還有些關聯，不過那些唱rap-metal的體育館搖滾
團(stadium rock)和叛客之間，不管是音樂或其他方面也好，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
，當那些聽起來跟Limp Bizkit、Korn沒啥兩樣的rap-metal團說他們自己有多叛客，這真
的讓我感覺就像有人在我臉上尿尿一樣！這簡直怪到不能再怪了！其實，喜歡或演唱rap
metal倒沒什麼，不過請不要把叛客和rap-metal扯在一起，因為這對全世界各地的叛客都
是種嚴重的侮辱。而在台灣，rap-metal和叛客這兩個詞之間所產生的怪異連結，是我在
世界上其他地方所沒見過的。另外，也請不要把rap-metal稱為hardcore(硬蕊叛客)，這
也是很侮辱人的！硬蕊是整個叛客場景裡的一支，而且是從八零年代一開始就存在到現在
，因為硬蕊基本上就是加快速度的叛客音樂。它和rap-metal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那又
是另一段故事了。
我猜rap-metal對Top 40排行榜而言算是滿極端、滿有爭議性的東西：和辣妹或李玟的歌
比，這應該能成立沒錯。不過，即使rap-metal可以嚇嚇你阿媽，並不表示他們有多叛客
，因為在音樂或意識型態上，兩者根本就全然不同。當然，我也知道有些rap-metal團會
唱些不錯的政治議題音樂，像是Rage Against The Machine。我承認，在所有一大票可怖
的rap-metal團之中，他們是比其他團好一些。但他們可以一邊收大公司的錢、在大型體
育館演唱，然後還談著革命、耍另類，這樣在我看來，他們唱的東西，基本上，其實跟屎
尿也沒啥兩樣！RATM根本就是大騙子、偽君子！現在撇開RATM不談，這一拖拉庫rap-
metal團唯一的興趣，就是盡其所能的讓自己變成最典型的虛偽搖滾明星。像Limp
Bizkit和其他這類樂團，不過只是些身上到處刺青打洞、自溺兼自大的商業搖滾樂團。一
點都不另類、一點也沒革命性、一點都不叛客，更一點意思也沒有！從音樂上來看，我應
該喜歡rap-metal嗎？我不介意聽些hip-hop的東西，金屬其實我也可以接受，但是把這兩
種東西結合起來，對我的耳朵而言，聽起來真的是去它Ｘ的恐怖！我不能瞭解為什麼會有
人覺得他們跟叛客有關連呢！？這些摻了水、適合收音機播放、白人男孩的混種rap-
metal，怎麼會和叛客扯上關係呢！？他們根本就是為了Top 40排行榜聽眾而做的搖滾樂
阿！
Rap-metal在台灣的勢力尤其龐大，可說是另類少年的最新風潮。其實這倒也正常，因為
在世界上其他地方也是一樣。因為rap-metal就是為了那些想讓自己看起來很反叛的青少
年，所做的商業搖滾樂。但是在台灣的叛客場景中，竟然是由rap-metal所宰制？這真的
很怪異！而且令人沮喪！在我看過的幾次表演當中，有些團上台後剛開始唱的叛客音樂都
很不錯，但緊接著，不知道為了什麼去它X的原因，他們卻開始唱一些慘極了、沈悶無聊
的rap-metal，然後還不忘一邊做一些自己為是硬漢的可笑動作。
不過大家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要阻撓、批評任何人玩他們喜歡的音樂。事實上，
我覺得在台灣這個，相對比較起來，相當保守的國家而言，青少年開始玩一些跟往常不一
樣、略帶有破壞力的音樂，這的確滿可喜的。而且從我在電視上看過的Top 40節目得知，
裡頭的流行音樂真的是我聽過最沈悶、無趣的屎尿，所以這些rap-metal團至少提供了，
在這些排行榜屎尿之外，一些不同的選擇。不過，我不是要來教訓任何人的。我只是想把
一些關於叛客的觀念解釋清楚，而我相信我前面所講的意見，都是被叛客圈子內所共同接
受的。我不想為叛客訂定什麼規則，因為它們根本是不必要的，不過大家還是得承認：有
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也不能被認為是叛客，就像我先前提到的那些Top 40排行榜上的流行
叛客團或rap-metal團，因為他們根本就違背、抵觸了叛客運動在過去至少二十年來所代
表的意義。
在台灣這個網路這麼發達的地方，其實大家可以從線上找到數百萬個有關叛客音樂、政治
、小雜誌的資料來源，底下是一些我覺得不錯的入門網站，希望有人會想去看看他們有些
什麼東西。
對了，我還沒聽過台灣本土的硬蕊團(不是Biohazard那種團，我指的是真正的硬蕊團)，
有人在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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