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錯愛 (24)

[misadaisukia (細姨)]

    謝謝、對不起。


    (24)

    真正打動人的感情總是樸實無華的，它不出聲，不張揚，但卻埋得很深。

    這本相冊，記載著曾經住客的酸甜苦辣；絲毫沒有任何一點私隱的點點滴滴。

    藉由拍立得相片隨意的拍下一個小東西、再用細字簽字筆寫下一段話、甚至
  是一件事情，就這麼貼在了自製相本。

    這本自製的相本，無疑是一本拼貼日常的日記。

    卻顯露出人在生活中那貪求的渴望。

    這間Q座第一個住客是百貨公司賣化妝品的專櫃小姐，總是哀怨著自己工作的
  老闆、上司、員工、客人到底有多難相處、應付；鮮少也有出現附近不錯的店
  家裏甜品有多精緻、好吃的紀錄。

    往後翻了幾頁，卻出現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一段話。

    『沒有愛情的人生叫受罪。』拍立得相片的拍攝物品是一張名片，在字句的
  末尾甚至還加上了一顆愛心。

    從這篇日記開始，描述情緒緩緩的反轉；拍攝的物品背景不再只局限於這個
  Q座的空間內。

    而是慢慢延伸到了戶外，有陽明山的夜景、也有貓空的咖啡、北投的溫泉公
  園、淡水的斜陽應景。

    最後，出現了人臉；一個半裸的男人掩蓋著被單熟睡在床上，被這本日記相
  本的主人給偷親臉頰；地點就在不具名的臥房裡。

    『愛埋在心靈深處，並不是住在雙唇之間。』這是那張照片的評語，簡簡單
  單。

    相本主人俏麗的面龐上洋灑著無與倫比的幸福。

    再往後翻了幾頁，出現親蜜合照的次數越來越多。

    但最後到了一個定點，又像一條曲線規律似的。

    －開始下滑。

    『盛開在手心的花，能坦承別人給的溫暖謊話。』專櫃小姐的手腕上裹了繃
  帶，怎麼受傷的並不曉得。

    但很清楚的看得出來手腕的繃帶上有一條細長的血痕，紅的透白。

    接著，專櫃小姐又開始抱怨起自己的工作內容；字彙的用詞開始暴戾、甚至
  還出現了粗口。

    『多想多煩，我需要忙碌的生活』她說，照片上卻有一隻樣貌楚楚可憐的蝴
  蝶幼犬，眼睛圓溜溜的盯著鏡頭看。

    曲線又開始緩緩的爬起，在幾篇之後；日記內容幾乎都是紀錄專櫃小姐是如
  何溺愛自己生命中的新成員。

    『關上燈以後，我仍相信，那些會流淚的星星。』她說，紅色盒子內的項鍊
  銀飾閃閃動人，就真的像夜空中繁星點點般的逤亮。

    專櫃小姐收到的禮物不只有項鍊，也有其他來自於精品店的飾品或是同屬專
  櫃的名牌物。

    但雖說拍攝的禮物很多，可是描述的語氣卻很平淡、甚至於低落。

    『動人的風花雪月，怎可能期待它地久天長。』出現的人影依舊是前幾頁的
  那位男子，不過卻被專櫃小姐用奇異筆在上頭打了個大叉叉；接連好幾頁都是
  這般情形。

    潘朵拉的相冊迫使著我的好奇，要我再向後翻了幾頁。

    直到出現了專櫃小姐那纖細手臂上的瘀青，我開始明瞭是怎麼回事。

    『兒子，對不起我害了你』這不同於前篇的文雅詞句，也有不同於拍立得相
  片拍攝的貼物。

    貼得是獸醫院的診單，上頭呈水滴狀暈開所糊掉的字多到難以辨識成句。

    『人常說的是人情義理，做的事卻傷天害理。』這是下一頁，搭上了一張和
  我當初搬進這裡一樣空曠的拍立得相片。

    專櫃小姐在這裡的這一頁中劃下了句點。

    我的心境雖隨著日記內容而起伏，但我還是想繼續向下翻。

    過了兩個空白，開始出現用原子筆寫下的長段文字。

    是花卉的照顧方法，娟秀的字體記載著紫丁香的新芽該如何照顧、除蟲，千
  日紅在幼苗時期該怎麼疏苗和鬆土；還有紫茉莉的播種適期和發芽的適溫，寫
  得清清楚楚。

    不同於上篇的拍立得照片，這篇都是用插畫的方式為主要表達的手段。甚至
  還用上了彩虹筆著了色。

    這些像是小學時代的暑假作業紀錄了大概五、六個禮拜，開始有了變化。

    這Q座的第二位房客除了有雙細膩的巧手以外更是個居家型的女孩。

    從花卉紀錄到了摺紙等手工藝的作品、烹飪的技巧和食材準備、甚至冰箱食
  物的儲藏分類方法都被她用文字記載詳細。

    直到調酒的酒譜出現，才開始顯現第二位房客的職業。

    例如長島冰茶是用琴酒、伏特加、龍舌蘭、白橙皮，最後再加上檸檬汁和少
  許的可樂調配而成。

    琴通寧則是琴酒和通寧水，最後在簡單的加上檸檬片就可以端上給客人。

    連帶調酒的故事背景和酒杯種類都被他寫的一覽無遺。

    紅色的劃線和標記字體，清楚的表達出越簡單的調酒越能顯現調酒師的技術。

    至少，第二個房客很稱職。

    越過酒譜，似乎也把第二位房客的優點給記載完了；於是她開始寫上對話。

    『妳好嗎?』這段話用的是黑色的原子筆寫的。

    『妳是誰?』而這個回覆卻又用了藍色的原子筆。

    第二位房客就用這種方式，一來一往的和自己對話。

    疲憊的身體，只能用疲憊的心靈來互相輔佐；而寂寞的身軀，卻只能用寂寞
  的心靈填補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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