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錯愛 (26)

[misadaisukia (細姨)]

    (26)

    我隨意的把相本擱在一旁，抱起天津飯就這樣閉眼倒躺在英理的豹紋被單上。

    相本內容太過於沉重，窺探別人的內心世界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起。

    至少，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細想英理的特殊技能類似如此，也難怪他的思想能夠超越同年齡甚至是比
  他大上十歲的都還來得成熟。

    「還能看下去嗎…」我呢喃自語，摸著天津飯溫暖柔順的細毛，逗弄著貓爪
  間的肉球。

    天津飯求饒般的嗲叫稍稍緩和我的呼吸頻率，還伸出另一隻貓爪試圖擺脫我
  的掌控。

    『就算你生氣，你也喚不回你已死去的摯愛、因為我也是。』英理那帶點絕
  望的聲嗓彷彿還在我耳邊迴繞；那潰堤的眼淚像未乾似的，淌流在我的肩頭。

    在人生裏有價值的事，並不是人生的美麗，而是人生的酸苦。

    因為這種酸苦，永遠也忘不了、也永遠隨侍在人生的路途。

    我自己也沒多好，光是八大行業就已經涉獵過三種。

    還曾用毒成癮、雖然那是被脅迫可以暫且不提。

    但是當藥效發作那短暫迷濛的失魂漂浮感，其實我是喜歡的。

    那種感覺，身邊的事物好像在遠離自己，不管看甚麼東西都感到扭曲；有的
  放大、有的縮小。

    彷彿沉浸在一個虛幻的國度，誰也打擾不了。

    「這是甚麼?!」還記得第一次和小美人一起走路回家和我隨手擋根菸抽；我
  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菸盒交給了他。

    小美人拿起塞在裏頭的透明小袋子，看著內容的白色粉末、又看看了我。

    「你不會連褲子都不知道吧?」我不可置否的回答，同時兩眼張望街巷中是否
  有警察的巡邏機車。

    這一帶的警察很喜歡盤查像我們這種看起來是八大行業的工作者，通常很容
  易有所斬獲。

    「我知道啊」小美人一笑，將鬆緊帶一張；就這樣把白色粉末倒散在空氣之
  中。

    「幹?!這很貴?」這是我當下的直覺反應，連忙伸手搶過小美人手中的小袋子。

    不過，挽救的太晚，袋中的東西一點也沒剩。

    「知道很貴，為什麼還要用?」小美人抽出一根菸，事不關己的將菸盒塞還給
  我，走在前頭並點燃了菸。

    「你管得著嗎?!」我一把拉住了小美人的手腕，他轉頭望向我的眼神裡卻充
  滿了鄙視。

    那種目光直透了心理，不由得生出了一種畏懼，原本說話還很大聲的我頓時
  低了兩度。

    「如果妳不滿意，可以和海哥說妳要換組。我的組不需要自做賤的小姐。」
  小美人說，在最後的句子加重口氣。

    「這禮拜的薪水扣三千」小美人又說，而我哎叫了起來。直嚷著為什麼他可
  以隨便的扣我薪水。

    「四千，再講再加」這句話出來，我可是一點也不敢再和小美人爭吵。

    「沒話說了嗎?」看我沒有反應，回程的腳步再度邁開。

    小美人才走不到兩步，而我卻站在原地大喊。

    「反正我就是賤，才需要在這裡做酒店小姐。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
  這個聲音，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有這勇氣可以在街上
  大聲宣揚自己的職業。

    不過只影響小美人五秒的行動自由，他甚麼話也沒說。

    最後我的薪資單拿到手後發現被扣了五千，三天後的事情。

    還有小美人在備註欄的潦草字跡，上頭寫著：「總有一天妳會感謝我的同情，
  但不是現在。」

    我很用力的把薪資單揉成一團，隨手一丟在休息室的垃圾桶。

    在那當下，我實在無法忍受為何我的新任經紀可以如此雞婆到這種程度。

    而那時，毒癮支配生理時的痛苦同樣也抑制難耐。

    「凱兒…因為上盤的供應商叫我們不能賣給妳們…下次…」我想都沒想，就
  掛了藥頭的電話。

    其實在台北，褲子衣服是很好取得東西；有人曾半開玩笑的比喻和去便利商
  店買包菸一樣容易。

    只是很莫名其妙，平常販賣貨源的下盤或是中盤，通通都拒絕。

    自己又拉不下臉去和別組的姐妹問，而和自己最要好的柚柚又沒有在碰這些
  東西。

    「呃…我是有啦。只是…」當我和雞丁詢問的時候，他卻面有難色的回應我。

    「有就給我啊，看要多少錢我也可以付」不瞞你說，聽到雞丁說有的時候眼
  光是發亮的。

    「不是那個問題…是…」雞丁眼光飄向和門口少爺嬉鬧的英理，而我見狀不
  禁咬緊了牙根。

    「對不起，大不了下次請妳吃飯」雞丁一個巧妙的就脫離了我的哀求攻勢。

    （吃屁，怕被壓節數就直說；少在那邊裝得很委屈）在那當下想得到、能講
  的髒話，都在心底一次宣洩。

    我想，若和夢夢姐和Julia姐要求也是一樣的情形。

    就算客人有，只要被小美人一個白眼、客人又把東西默默給收了回去。

    終究還是只能選擇放棄，被斷了管道卻一點辦法也沒。

    那段時間，不只坐立不安、失神的次數也十分很頻繁；更不用說失眠、焦慮
  或是焦躁。

    毒癮發作的當下，就像萬隻螞蟻爬全身，啃喫著每吋肌肉般的痛苦。

    不知道有幾次一個人鎖在女廁裡用手掌給摀住自己的嘴，幾近失聲哭喊承受
  那如被綑綁般的扭曲。

    在那個瞬間，真的就有想死的念頭。

    直到有個人，在一個禮拜後敲了我租處的房門。

    他帶了可以令我擺脫苦楚的處方籤解藥。

    也是第一次有個人，能夠有這份量足以敲響我心中那已上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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