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淡水河畔的吉他聲(上)

作者windflower (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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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創作] 淡水河畔的吉他聲(上)

時間Thu Oct 14 03:29:01 2010

寫在前頭：這篇回憶約7700字，張貼出來的版本已經盡量壓縮刪節，考量到閱讀連貫性，分成上下兩集貼出，若在意西斯情節的人可直接閱讀下集，謝謝。「我的新單曲要發行囉！到時候要支持喔！」MSN傳來她的訊息。她說這次的作品是一個告別，也是一個新的起點，從那一天開始，她正式離開苦悶的上班族生活，徹底擁抱音樂，成為一個專職音樂人。「我知道，妳的消息我都有在關注好嗎？會訂購讓妳簽名簽到手軟的份量。」幾句玩笑話後，聊一下彼此的近況，不知不覺思緒就回到六年前。那一年的夏天，暑假我窩在大學宿舍裡從事金融衝浪，每天在股市殺進殺出，白天看盤下單，下午休息，晚上成為理所當然的活動時刻。大學生日夜顛倒是很正常的，而夜晚的宿舍是個不夜城，寢室內的學弟正和女友在床上溫存，其他兩個室友則是和別寢室連線對戰CS或世紀帝國。有一天晚上，我如往常流連在BBS隨意看著文章，有一些人想要找人聊天，有一些人則是單純問安，而她是想找人聽她唱歌。進入語音聊天室，她已經在招呼大家，感覺像是收聽廣播，除了她的聲音外，聽眾們都用文字交談。「大家晚安，我最近才剛開始練吉他，今天晚上很想唱歌，謝謝大家陪我，那我要開始唱囉。」「這裡的景色像你，變化莫測……」她開始輕輕唱來，很純淨的聲音，只有簡單的吉他伴奏，沒有任何的花俏成份。「這裡的人群，喧鬧整夜，啦啦啦……，後面忘記怎麼唱了，哈哈。」真是敗給她了，還以為她是看著歌詞唱呢！原來是直接就這樣唱起來。不過她顯然不太在意忘詞這回事，立刻又接著唱下一首。「看沉默的電話，它什麼都不說……」那個夜晚，她就這樣唱一段歌，和我們說幾句話，又接著唱下一首，很隨興地唱著。不知不覺，聽眾越來越少，原來已經凌晨三點鐘，大部分的人睡覺去了，最後只剩下我和她。「咦？只剩下我們兩個耶，其他人都好虛喔！那你要不要用語音交談啊？」她說。因為我不方便用麥克風，所以還是維持打字方式，就這樣和她聊了起來。她很喜歡陳綺貞，喜歡到買了一把吉他就這樣自己摸索學習，這是她第一次唱歌給陌生人聽，之前都是自己在房間裡練習。她說有一天想要帶著一把吉他去流浪，風景美就多逗留一會，沒錢了就在街頭演唱，如果寂寞了也有吉他和音樂陪伴。我們聊音樂、聊學校生活、聊興趣、聊未來和夢想。那天之後，我成了她的聽眾，有時候只是練習，聽她反覆彈著一個片段，或是唱了幾句就開始啦啦啦，有時候是認真想要唱好一首歌。我喜歡在夜裡聽她唱歌，那是一種有人陪伴的感覺，在夜裡不再孤獨。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是安靜聆聽，她有時候會問我想聽什麼歌，我會挑她喜歡的歌手或熟悉的歌。情緒高昂的時候，會唱一些high歌，但低落的時候，會預告今晚只能點悲傷的歌，真的很難過或不安的時候，她會要我唱歌，而且歌已經幫我指定好，正是【不再讓你孤單】，為了唱好這首歌，我還特地反覆練習好幾遍。我們之間就維持這樣單純的演唱者與聽眾的關係，雖然早就看過她的相簿和視訊，是個秀麗的女生。她的瀏海是自己剪的，遮掩不住她美麗的容貌，笑的時候甜美、談到音樂眼睛會散發光芒、偶而客串走秀證明她也能夠冷艷演出。她有168公分的身高、在D和E之間遊走的胸部，以及總是穿著熱褲展現雪白又修長的腿，光是翹著腿還沒彈奏吉他，就已經吸引了許多目光。但那陣子可能我心中充滿靈性，所以沒想過主動約她見面。後來會見面，完全是意外。某一天晚上，大約八、九點的時候，我在寢室做一個宅男該做的事，突然MSN傳來她的訊息：「晚一點有空嗎？」她問。這讓我覺得很意外，直覺反應她絕對不是要唱歌，因為她想唱歌給人聽，會直接問我要不要聽歌。這樣問，一定是有特殊狀況。「有啊，怎麼了？」「要出來嗎？我在到處流浪，要陪我嗎？」我腦中立刻浮現她帶著吉他和背包，正在環島巡迴走唱的…… 「好啊，現在？」雖然這樣的邀約很突然，不過身為一個暑假待在宿舍的大學生，什麼不多就是時間多，年輕就是有人吆喝就徹夜不歸。「對啊，我在台北車站附近，你到這邊要多久？」「快的話，十分鐘吧。」「那我在承德路麥當勞等你，到了打電話給我，09xx……」她好像在趕什麼似的，說完又匆匆下線。我也沒空多想，因為讓女生等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所以我展現「偷情被抓奸在床」的效率，迅速抓起衣服換好，再衝去盥洗間一手抓頭一手刷牙，像一陣風一樣立刻變身完畢，下樓遇到同學還被虧了一下。我迅速抵達那邊，打手機跟她說我已經在店門口等她。片刻後，穿著 T-Shirt和熱褲的女孩腳步輕快地走下樓，向我揮揮手，我則給她一個微笑。她本人給人的感覺，就像她唱的歌一樣，自然潔淨。「妳怎麼突然說在到處流浪啊？咦？妳的吉他呢？流浪不是應該要有吉他嗎？」我滿腦問號，一連串發問。「想流浪就流浪了。吉他今天放假，走吧，我們去流浪。」她跳上車，我遞給她安全帽，一切動作都很自然。「要去哪？」「唉，流浪是有目的地的嗎？」「是沒有。但司機總是要有個明確的目的地吧。不然，去看夜景好了。」「好啊。」路上她的話不太多，一句來一句去，對答之間，大致了解她今晚本來和一個騎野狼的男生出去，但那位男生說話感覺油腔滑調，加上她坐在後座手沒地方抓，又不想抱他，只好抓住車牌……。想當然，她找個理由把她打發走，暫時在車站附近的網咖打發時間。湊巧我在線上，於是我們就因為這樣的原因見面了。「所以我們正要去哪？」看著離市區越來越遠，她問。「流浪是有目的地的嗎？」我笑著反問。「沒啊，擔心你迷路而已。」「真的哦，我只是不想報出我的名號，不然知道的都會嚇一跳。」「大路痴？」她做出驚訝的表情。「呿！我們正在往烘爐地，那邊有座土地公廟很有名，也是個看夜景的地方。」我轉移話題。夜晚騎山路算不上是一件心曠神怡的事，前往烘爐地的山路有幾個髮夾彎，不知道藤原拓海對這邊會不會有興趣，只是載女生跟載豆腐是兩回事，而且甩尾甩多應該也會膩。我保持穩定速度上山，車停在長階梯附近。多年以後，我才知道背後原來有條捷徑，車子可以直接上去。「這個階梯不太長啦，如果妳中途走累了，需要我背妳的話說一聲。」我說了謊。其實那個階梯一點都不短。在出發前往烘爐地之前，我早就先觀察她今天穿的鞋子，幸好是布鞋，而不是有跟的鞋子，否則可能就會改成陽明山看夜景。讓女孩子穿高跟鞋走階梯絕對是個危險動作，不只女生會走的很辛苦，身旁的人也會有被迫交換鞋子穿的風險。「別把我想的這麼弱，我可是很健康的，走吧。」說著她就開始走上去，一開始走的還有點快，但我提醒她別走這麼快，慢慢走一邊看風景嘛！其實是暗想：走這麼快等等還沒走到一半就掛掉了……。果然，走到中間亭子她已經有點喘，我提議休息片刻再走。「明明還很長，你騙我！」她不滿地說。「哎唷，真的快到了啦，再走一下而已。走不動的話我背妳啊。」「我怕到時候兩個會一起摔下去耶。」她做出擔心的表情。「那就只好橫抱著走了。」「想太多。走了啦，你很虛耶，要休息多久啊。」這傢伙……看來精神挺不錯的，好像有點白擔心她了。不知道說了幾遍快到了，終於走到了。我帶她去土地公像前，說明摸元寶、鬍鬚、手杖、肚子等個部位代表的意義。參拜完我們走到旁邊看夜景的地方，有賣滷味的攤販、算命測字的攤位。我們面對著遼闊的夜空以及城市燈光，找了座位並肩坐下。看著山下片片點光，城市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呢？是由一棟一棟的建築組成，清晨和傍晚道路上會塞滿車子，像個血管充滿油脂的病人。到了晚上則點起一盞盞的燈，人們會到高處看著這片燈光，然後相約回到建築裡頭。或許會做場愛，但不一定會過夜。她聊起了目前為止所經歷過的人生，唸著與音樂無關的科系，心中有一個音樂夢。老家在不錯的社區，有幾個兄弟姊妹，目前在淡水租房子住，零用錢不太多，必須打工才能供應吃喝玩樂。因為這樣的緣故，做過很多工作，在賣場推銷試吃銷售員、飲料店店員、快餐店服務生、展場發傳單 ……etc.。「有時候會覺得這樣有點累，但至少是靠自己勞動換來的，比較有踏實感。那，你做過什麼工作？」「說來慚愧，我從來沒有打工，頂多是偶爾幫忙系辦做點臨時工，當天拿些象徵性的酬勞。整天在宿舍追求虛幻的股市數字，數字跳動之間，時間也一點一滴經過，有時會想這樣到底有沒有意義。」「但至少你有學習到經驗，也有賺錢吧？」「也是辛苦錢。而且不太有真實感的錢就不太會珍惜。金錢只有使用的時候才有存在感，放在帳戶裡，就只是一堆數字，對我來說跟online game 裡的虛擬貨幣沒兩樣。」當年我們都還很年輕，日子可能過的有點亂七八糟，但想的事情比較簡單，心中有個東西，覺得那好像不錯，就決定試著做做看。或許以為那就是一個目標，然而能夠堅持到底的畢竟還是少數。「我也沒想那麼多，我就喜歡彈吉他唱歌，但唱歌好像很難當飯吃，不過，能唱多久就唱吧。啊，又想唱歌了。」她伸了一個懶腰，「走吧，我們去拿吉他。」「妳的吉他不是在休假？」我有點錯愕，我以為休假是指維修的意思。「是休假啊，所以我正要帶它出去玩。」「好吧，妳是它主人，妳說了算。」於是我們很隨性的決定去她租屋處拿吉他。從烘爐地到淡水，距離多遠不用多說，但年輕就是熱血，想去哪就衝了。因為正值暑假，她的室友都回家鄉，整層樓空蕩蕩的，甚至有的房間空無一物。她的房間物品收納的井然有序，牆上掛個幾條線繩，上面夾著各種照片。招牌吉他就靜靜躺在衣櫃旁邊。半夜帶一個陌生男生回房間，本來就是一件有風險的行為，雖然我大多時候很君子，但就像乳牛擠奶一樣，整天搔它癢又不給它個痛快，總有一天會抓狂。照理說拿完吉他就該離開，可是她偏偏拿了本東西往床上一坐，沒有要立刻動身的打算。「給你看本東西。」她翻開手上的本子，原來是一些隨手塗鴉和記事。「這是？」「這是我想到就寫下來的歌詞，還有一些偶爾出現在腦中的圖案。」「畫的還蠻可愛的，看來妳以後要是出專輯，歌詞本可以自己包辦。」「有喔！我有打算自費發行專輯，正在構想中。」她露出開心的笑容。「那到時候我一定訂購。」我認真的說。不知不覺我們就坐在床邊討論起繪畫和想做的音樂類型，T-Shirt遮掩不了她豐滿的胸部，隨著笑鬧起伏，實在是種太過邪惡的誘因。好吧，我承認是我比較邪惡。「不是要彈吉他唱歌嗎？」我想起來她房間是要拿吉他，怎麼會變成坐在床上聊天？再這樣聊下去，我很擔心會發生無法克制的情節，很多故事都是這樣開始，也這樣結束的。「對啊，再一下天就亮了，我們去海邊彈吧。」於是我們拿了吉他離開房間，照著她的指示前往彈吉他的祕密基地。我的家鄉緊靠著海，對於生長在海邊的人來說，海是一種自然不過的背景，而到了台北盆地，看海好像成為一種休閒活動。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之後，才會明白曾經擁有的可貴。我們找了一個像是碼頭的地方，小心踩過幾片木板，坐在岸邊聽她彈起吉他。她唱了幾首陳綺貞的歌，我點了幾首她熟悉的歌，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挪威的森林裡玲子彈吉他的場景。「嘿！我唱了好幾首了，現在換你唱了。」她突然說。「好啊，開放讓妳點歌。」我故做大器的說，其實我記得的歌詞像撒哈拉沙漠的樹一樣多。「就那首吧。」她彈起【不再讓你孤單】的旋律。雖然曾在mic前唱給她聽，但在海邊唱感覺還是不太一樣。我稍微清個喉嚨唱了起來，唱著唱著不覺看著她的臉，她低著頭，睫毛半闔，不知是專注彈奏，或是害羞不想對上我目光。我只能在不忘詞的狀態下唱完整首歌，跟好聽或專業沾不上邊，唱歌絕對不是我的強項，只是因為她想要聽這首歌，我就找來練習。唱畢，清晨的陽光已經逐漸灑在我們身上。當時的氣氛，頓時讓我有股想要抱著她的衝動，但又怕嚇著她，我試探性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她沒避開，於是我挨近從側邊輕輕摟住。她閉上眼睛靜靜讓我抱住，我的嘴唇漸漸往她的嘴唇靠近，鼻息聲像是洩漏祕密的使者，引起她的察覺。她頭一低避開。我手輕摸她頭髮，抑制住想要吻她的念頭，除此外不再有其他動作。抱了一段感覺很長，實際卻很短暫的時光，旁邊傳來腳步聲，穿著工作服的工人正要上工，她害羞地掙開身子。遠處的車聲漸漸多了起來，我們的夜晚已經結束，我送她回住處，送到樓下就好，再上樓我擔心會出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疲倦感才像泡水沙包般壓上來，就這樣結束我們第一次見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92.245.17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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