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淡水河畔的吉他聲(下)

[windflower (風花♂)]

        那天過後，她依然過著忙碌的暑期實習生活，而我還是一樣過著糜爛

    的大學生活。那陣子剛好有個校園歌唱比賽，她決定要報名參加，因為準

    備比賽的關係認識玩音樂的學長。她興奮地跟我說，學長很有才華，吉他

    彈的好，創作的曲子也頗受到矚目。頓時有種感覺，畢竟我們還是不同的

    圈子……。



        果然他們立刻陷入熱戀，但三天過後，學長說他無法愛一個人愛太久。

    用這樣的理由和她分手，但他承諾他們還會是很好的朋友。



        我聽完她的描述，感覺她並不太哀傷，因此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就這

    樣，我們在MSN遇到還是會閒聊。她開始學習錄音，一首又一首的自彈自唱

    傳到我的電腦，那陣子時常在夜晚反覆聽著她的錄音，不知從何時開始，

    我已經不太常聽她唱現場。



        從學校畢業後，我隨即服役，那時候單位分配我們住在一個地下室，

    室友有著雷鳴般的打呼聲。半夜在木板床上難以入眠時，我用手機聽廣播，

    聽她的錄音，那清澈溫柔的聲音陪伴我度過許多夜晚。



        我最喜歡她唱【80%完美的日子】，她的版本比起原版，少了那點句尾

    上揚的娃娃感覺，通常是平淡的做結，不多加花俏的唱腔或技法，節奏快

    上許多，但反而流露出比較多的無奈和疲憊感。



        ※



        第二次見面，是在兩年之後。那個晚上，我們又在線上遇到，當時已

    經很晚了，但因為兩人心情都不太好，聊著聊著我突然有個念頭。



        「要不要去夜遊，帶著吉他。」我問。

        「哇，現在嗎？要那麼衝？」她似乎有點猶豫。



        「對，反正也睡不著，不如見面聊個夠。」

        「好，說衝就衝。」



        兩年不見，她瀏海還是沒變，但笑容多了些成熟感，一樣穿著 T-Shirt

    與熱褲，帶著她招牌吉他。這次夜遊繞了一大圈，在陽明山竹子湖觀景台

    她自彈自唱，到白沙彎我們脫下鞋子踩在清晨沙灘上。



        她站在岸邊凝視遠方，海潮冷不妨偷襲她的腳，讓她像個小女孩叫嚷

    著往後跳開。我在背後看著海風吹亂她的長髮，美好的身材因衣服貼緊著

    而顯露無疑。看著她的身形，看著海與天空的交際處，不覺發起呆來。



        「你看，有寄居蟹！」她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世界，回頭一看，她蹲

    在沙灘上觀察著，我走近一看，果然沙灘上好幾個小洞有寄居蟹出沒。



        「不知道他們住在怎樣的地方。」她喃喃自語。

        「住在很深的地方，靠細細長長的通道聯繫外界吧。」我靠想像力回

    答。



        她好奇地試著從小洞挖下去，手指進進出出把沙撥出來，我見她玩了

    起來，也湊熱鬧加入，從旁邊另一個小洞挖起。挖了一下，感覺似乎越來

    越潮溼，也越來越不好挖，打算停止。



        「啊！」我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麼了？」



        「我的手被咬住了。」我做出手拔不出來的樣子。

        「我來救你。」她做出很緊張的樣子，伸手往我的手所在的洞穴探去。



        「找到你的手了。」她正要抓住我的手往上拉，我反過來輕輕抓住她

    的手，兩人的手就在沙灘下牽著。

        「看來我也被抓住了。」她笑著說。



        「沒關係，我們一起合力拔出來。」我也笑著看她。

        手從洞穴拔出後，我們就坐在沙灘上，她彈起她新創作的旋律。是首

    輕快的小曲，很有夏日海邊的感覺，她說這首歌還沒填好詞。



        我雖然喜歡亂填歌曲，但對她的旋律完全行不通，風格差太多了。既

    然還沒歌詞，她也就隨性嘗試一些句子，或是啦啦啦的帶過。時光好像又

    回到兩年前的那個海邊，這次我沒有抱著她。



        天已經亮的差不多，是該送她回去，再一次告別。

        「我還不想回去。可以先去你那邊嗎？」正要發車的時候，她像是不

    經意地說。她那時候已經搬回家住，這麼晚偷溜出來，用了「去同學家寫

    歌並過夜」的藉口。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回去路上她似乎終於累了，

    輕輕靠在我背後，就這樣安靜回到我住處。



        經過一整個晚上活動，我們都覺得很疲憊，簡單盥洗便上床準備補眠。

    她就躺在我旁邊，不知道為什麼，有股無法自已的感受。那不是激動，相

    反的，我確信我很平靜，只是內心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哀傷。



        她一個翻身正對著我，閉著眼睛。我看著她的睫毛出神。

        「幹嘛一直看我？」她看似閉著眼睛，突然出聲問。

        我愣了一下，「想仔細看看妳有沒有什麼改變。」



        「那有什麼改變？」

        「還是一樣很漂亮，但似乎少了一點無憂無慮的感覺。」



        「呵，長大都會這樣吧，想的事情、面臨的抉擇都會變多。」她停頓

    了一下，「你還記得那首歌嗎？」她突然問起。

        「記得啊。當然。」



        「那唱給我聽好嗎？」她用很輕的聲音說。

        「讓我輕輕吻著妳的臉……」我不多加猶豫唱起。



        唱著唱著，她的身子離我越來越近，手放在我的腰上，後來漸漸摟抱。

    她的臉埋在我的胸前，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想勉強去看。



        唱完，我輕輕吻上她嘴唇，這一次她沒有閃避，熱情回應著，像是要

    把上一次積欠的份量一口氣要回來。我的手輕輕包覆上她豐滿的胸部，來

    回柔捏撫摸著。兩人彼此探索著對方身體，以有效率但不狂野的方式脫下

    衣服，我一面吻著她，一面伸手找出放在床櫃裡的套子。



        我用單手戴上小套，過程之中嘴唇不離開她，另一隻手也各敏感地帶

    遊走。這麼做，並不是迷戀她的身體，而是有種預感，如果這時候為了戴

    上套子而抽身，很可能一切就像被驚醒的夢，只剩下若有所失的空蕩。



        進入她的時候，她小穴溼潤並熱情的迎接我。雖然整晚沒睡，精神上

    感到疲倦，但做愛的力氣可是藏在另一個身體裡，我正面抱著她有節奏的

    抽插，不刻意用力撞擊，只求紮實且深入。



        我想仔細看著她的模樣，把那一天的場景深深記下，因此沒想要換其

    他姿勢。她發出舒服的吟聲，但用手半遮著臉。



        「我想看妳的表情，想要知道妳的愉悅、嬌羞與淫蕩，想要牢牢放在

    心裡。」我靠在她耳邊輕輕說。她聽了我的話語，過了半晌，手緩緩移開，

    眼睛半瞇著看我。「抱緊我。」她張開手說。



        我緊抱著她，唇舌熱烈交纏，隨著快感一波一波累積，她放在我背後

    的手指抓的力道也加重，粗重的喘息聲越發急促，她的身體好像有一股吸

    力，我只想要毫無保留地往裡頭鑽，直到一切歸於平靜。



        結束激情後，裝著做愛力氣的另一個身體也精疲力盡，我們抱著沈沈

    睡去。醒來已經是傍晚，我們賴在床上閒聊，她突然提到她才剛跟男朋友

    分手，而且再過七天她就要出國遊學，她家在那邊有親戚，可能會待上一

    陣子。



        或許是感覺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或許是其他因素，一時我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喜歡一個人，跟愛一個人是有差別的。兩個人為什麼

    會在一起，是因為知道自己是愛的，而非僅僅只是喜歡而已。我喜歡和她

    相處的感覺，但我知道我並不愛她，今後還能夠以朋友的身分聯繫著，我

    想已經是我們很好的結果了吧。



        這幾年過去了，我們都還是走在當初選擇的路上，只是更加的成熟與

    茁壯。她持續著著自己的音樂之路邁進，當年那個妹妹頭，彈著吉他的小

    女孩，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正妹，但還是一樣喜歡穿熱褲露出修長的腿

    自彈自唱。(有點擔心那會模糊焦點)



        她那輕鬆、帶點慵懶的聲調自彈自唱，對於處在都市叢林的上班族而

    言，下班之後躺在沙發上聆聽，很能讓人放鬆。輕盈的旋律，貼近生活的

    歌詞，我不可能遺忘，因為好幾首歌是她的青春，也是我的一段歲月，那

    裡有海風的味道、沙灘的觸感、似遠又忽近的潮聲，還有她多年不變的美

    麗笑容。當我年輕時，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但是隨著年紀增長，才了解到

    那份自然純真的可貴。



        「再唱一次那首歌給我聽好嗎？」



        80%完美的日子－作詞／曲：陳綺貞

        我捕捉　精彩的畫面
        可是一閉上眼  顏色就褪掉了
        我穿上　最舒適的 T-shirt
        可是一脫下來  身體都僵硬了

        我選擇　我最想要的
        可是一個人呢　反而笑開了
        我丟棄　對我最好的
        可是一關上燈　全部都回來了

        直到有一天　我徹底昏睡了
        我太累了　我放開了
        直到有一天　我失去了
        太狼狽了　眼淚掉下來了
        (太矛盾了　眼淚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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