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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媽咪你…和凱兒姊還在冷戰嗎？」
那天，一如往常的送小夏回家。從她的步伐走得特別的緩慢就曉得小夏有話要講。
「誰知道，應該是吧」配合小夏的步調，在短短五分鐘的路途可以沿長兩倍。
我把自己的小姐看成自己的女兒，因此她們全都叫我媽咪應該不為過。
「不用擔心，這事情不會持續太久」我說，從肩包內掏出了維珍妮點燃。
「因為…媽咪你也要讓凱兒姊和夢夢姊她們一樣離開嗎？」
「妳從哪聽來的？」我甚是詫異，這種事情在同行中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雖然沒什麼不
好，但總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要是知道我遣走自己家小姐的時候還會額外給一大筆錢做為新生活的資金…
我想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因…因為…媽咪你都會鼓勵我們趁現在多賺點錢。但是…凱兒姊想轉做經紀你卻不讓她
去不是很奇怪嗎？」
「還有露西姊和Julia姊不見的時候，我們這組的人都很慌忙。可是媽咪你卻毫不在意…
所以我想…」
確實有這回事沒錯，當時千千她們不停的打露西和Julia的手機電話的時候，我卻在一旁
翹著腿看報紙。
「我只是想想而已…」小夏因為我故意懷疑的目光辯解著，看著小夏不知所措的表情還挺
好玩的。
「我沒說妳是錯的」我吸了一口菸，吐了氣。
「真的？」小夏轉變了態度，興奮的睜著眼。
我看著小夏，在這時日以來，她改變得最多。
變的開朗。
「門口那女的真怪，就呆站在那裡。問她問題一個字也不回答」那天忙裡偷閒，跑到櫃檯
裡蹲著和娟姨瞎扯。卻聽到顧門的兩個少爺在交談。
「她會不會是外國人啊？」另一個又說。
這倒引起我的興趣了，於是我走出店外。一出門便看見頂著光頭的圍事小賴和小聖兩人坐
在椅子上皺著眉翹抖著腳看著小夏。
小夏一點也沒想搭理的意思。
只是，小賴站起的那個瞬間。小夏卻本能的退後兩步。
看著這個情形，我倒是樂得跑去和小聖要了根菸。
「她站在那很久了嗎？」
「半小時了吧，站在那和木頭一樣一直往店裡面看。不知道到底在看三小？」小聖操著一
口流利的台語回答。
「沒趕？」
「你看她那樣怎趕？我靠近一步她就退後兩步哩」小賴嘴咬著檳榔，又坐回了椅子上。
「可能是來上班的?」小賴又說，我這才恍然大悟。
或許真的是也說不定?
邁開步伐，看到我迎面而來的小夏卻沒躲開，反而是用一種終於得救的眼色盯著。
「妳來這裡做什麼？」我說，小夏沒開口。
「妳是外國人？」我又說，小夏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
我低頭瞥見小夏所著拖鞋的腳一片髒黑，而她本人的精神狀態亦處於非常疲累的模樣。
T恤皺皺的、牛仔短褲也有些污漬，髮絲有些凌亂。
除此之外是個正常人沒錯。
「妳從哪裡來的？會說話嗎？」我說，小夏依舊不說話。這讓我其實有些惱怒。
「妳不開口，我沒辦法幫妳。妳會說話沒錯吧？」
「…」我們倆僵持了大約五分鐘有，我只好兩眼一翻。
「把她趕…」在我轉身之後，卻有一隻稍稍無力的手掌抓上我的手腕。
「拜託…不要…」似乎是被逼急了，小夏的眼眶泛紅，細細的說道。
這種我和小夏之間第一個成立的句子，好不容易。
「妳也真厲害，什麼也沒帶就從新竹走到這來」
在小吃部，我和小夏兩人比肩而坐。
受到我調侃的小夏漲紅著臉，頭低到像是要栽在碗裡。
「那…為什麼來這？想上班嗎？」我說，而低著的臻首輕輕的點頭。
「誰介紹妳來這的？總不可能妳自己要來吧？」我說，而小夏毫無反應。
「好吧，既然不想講的話也不勉強。不過妳可以吃慢一點，沒有人和妳搶」我說，連麵攤
的老闆娘都笑著。
因為小夏幾近是用吞的，小吃部的東西基本上只能算是可以吃，但沒到達好吃的地步。
看著小夏那樣子，鐵定餓壞。
怪可憐的…那時我心底想著。
「啊嗯，可能等下才回去店裡吧。先幫我好好招乎陳老闆」我對著手機講著，另一隻手忙
著用鑰匙轉開門把。
那時候的我還是個經紀兼領檯的角色，距離體系第一還有一小段距離。
那天，我先將小夏帶回自己的住處。
「別碰貓，天津飯會咬人」打開了電燈，首先就是先抱起了天津飯。而小夏卻是眼睛扎巴
扎巴的看著屋內的陳設。
「先洗澡，浴巾在浴室裡頭，我等等要回公司。上班什麼的明天再說。」我說，而小夏卻
望著浴室裡頭卻步。
「浴室是透明的不習慣嗎，又沒人看妳」我呵呵的笑著，將天津飯關回了籠中。
再回頭看，小夏已經進了浴室裡頭正在褪衣。
基於禮貌和我始終沒有和她說自己真正性別的心態，眼神也不方便在小夏的身體上多停留
一秒。
從衣櫃中拿出了T恤和短褲放在床上，包包一拎便準備回店裡上班。
「換洗衣服在床上哦，至於妳如果肚子還餓的話冰箱裡面和上頭都有東西吃，那我就先回
店裡了。」
我說。在些許朦朧的霧氣裡，我隱約瞧見小夏的背上有些斑駁。
那是燙傷的疤痕，用菸頭燙的。
那天，和凱兒下班拎著炸食回來。
原以為小夏會因為本能來到陌生環境而醒著。
不料小夏老早在我的床上睡得熟透，手卻緊抓著被單抱成一團。
「她就是你說在店門口撿到的那個女孩？」凱兒站在門旁看著，我點點頭。
「之後她都住在這兒？」凱兒又說，不知所云。
「大概就這幾天吧？妳要幫她找公司附近的租處嗎？」
「好啊，有什麼問題？」凱兒的語氣似乎有些慶幸，卻又補充。
「你可別趁人之危把她給吃了，小心我和老闆娘告狀」凱兒說，而我白了她一眼。接著凱
兒便打著哈欠回到隔壁去了。
那時還未養上汝汝、啵啵，又怕放天津飯出來會搗蛋。
不曉得該做什麼的我，只好坐在床邊端詳著小夏。
小夏的髮絲很細、有著一頭烏黑長髮，臉蛋倒是挺可人的，在未施妝粉的情況下皮膚看起
來乍是水嫩。
又想到她背上的菸疤，心中的感覺其實非常微妙。
到底因何而來的疑問不斷擴大，看著床頭櫃上擱著一只老舊的中夾，應是小夏的無誤。
裡頭並沒有半毛錢、僅有一張身份證和健保卡。
抽出小夏的身份證仔細瞧瞧，大頭照拍起來非常秀麗。
只是往後一翻，從新竹來的小夏父輩卻一片空白。
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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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話，人人會說、人人會講。
但不是人人都會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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