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那天，我家樓下(30)

[huntersa (小美)]

出發前三個小時，我把戶頭裡那微薄的一點積蓄全部領出來。

這段時間的思念與哀愁，還有亟欲傳達的祝福，無法用言語表達。
想了好久，對於感覺極為細膩的涵凌來說，最需要一個能直達心靈的通道。

所以我把所有的錢拿去買了一個小禮物。

音樂盒，那或許是她能理解的浪漫。



在登機剎那的興奮，連空姐都看的出來。
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卻又極力想掩飾的那種表情。

十一個鐘頭，當細細品嚐那每一秒的滋味時，不會比一度時針要短。

機上的我其實吃不下任何東西，或是說沒有心情想著吃這回事。
只要想到能看她熟悉的身影，就足以抵過好幾餐。

「妳過的好嗎？」
「我好想妳。」
「我好擔心妳！」

我試著想見到她的第一句話話要如何開口，卻怎麼都覺得奇怪。

衝上去給她的擁抱會不會好一點呢？
可是她家人在旁邊不知道會不會介意。

媽的，小美你這王八，什麼時候你也會猶豫了？

突然很不想下飛機啊...


當我在這些尷尬問題迴圈時，我已經在辦入境手續了。

對於這些不是很常講的語言，還有第一次踏入的國家，一切都好陌生，
只有我想見的人不陌生吧。

在入境門開始，我努力的尋找我認識的臉龐。
我也懷疑會不會她爸叫人在機場拿紙板等我？

找來找去，一堆金髮的，黑的，眼睛小的，鼻子小的，就是沒有心愛的。

「HEY, Boy, Come here!」

我伸長脖子看了看，
是涵凌的爸爸。

「啊，伯父你好，我就是...」

「From now on we talk by English. 」

「What?」

「Can you understand what I said? I don't wanna repeat.」

死老頭，想炫耀你的英文很好嗎？

「If you wanna speak Chinese, until we are in car.」

「Fine.」


「謝謝你，伯父。」

「誰准你叫我伯父了？」

「喔...」

「要謝就謝我女兒吧。」

「涵凌！涵凌過的好嗎？」

「...」她爸沉默不語。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等等你跟她見面再說吧，現在講...一時很難解釋。」

我心裡開始冒出一些不安的預感。
總覺得這種說法似乎是要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兩個小時後，我們抵達了醫院。

「涵凌就在裡面。」

「......」

「怎麼不進去了？」

「我太久沒看到她，有點不知道...」

「這點你別擔心，進去吧。」

打開了房門，我看到了一個依然嬌小的身軀的女人，正躺在床上。
身材似乎有點變胖，但我一看到她的臉，我很確定，那就是讓我等待好久的涵凌。

有個聲音從隔壁病床傳了出來。

「你就是...小美嗎？」

我轉頭，看到一個腳纏著繃帶被掛住的中年婦女。

「妳是...涵凌的媽媽？」

她點頭對我笑著。

「讓你突然從台灣過來，你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不會，怎麼會呢？」

「你真的跟涵凌說的一樣，是個很可愛的小男生。」

「哪有，聽她亂說！」

「呵呵，我們家小女生就是這樣子。」

「她看起來胖了一點呢。」

「是啊，比起幾個月前胖了一些。」

「對了阿姨，妳的腳怎麼了？」

「你先坐著。」他揮手叫伯父「幫我把病床拉起來。」

「孩子，我希望你先做好一點準備。」

「嗯？」我心裡開始有些慌。

「其實一個多月前，涵凌就開始在調養身體了。

　是我們要求她在美國好好的休息，讓她至少忘了一些煩惱，可以好好養病。
　一切都還滿順利的，就她的病來說，康復的很快。

　這孩子一直跟我說，到這天為止，一定要變成原來的樣子給你看。
　她真的很貼心，真的很喜歡你。
　
　至於現在這個樣子，又是另一件事了。甚至又比她得的病還要嚴重。」

「到底怎麼了？？」我努力不讓他們看出我心裡的著急，卻又憋不住。

「一個禮拜多前，我跟涵凌去逛街的途中，發生了很嚴重的車禍...」

講到這邊，涵凌媽媽有點講不下去，一直留著眼淚。

「我來講吧，媽媽。」涵凌爸爸拿衛生紙給她。

「那場車禍，司機當場死亡，媽媽算是幸運，只有腿受了傷。

　其實涵凌是沒有外傷的，我們當初一直這麼覺得。
　但是，當她被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忘了我跟媽媽是誰。

　醫生說這是受驚嚇的暫時性失憶症，但是什麼時候能復元，也不知道。
　只能靠平常的生活幫她慢慢的恢復記憶，可是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好轉。」

我的心情好沉重。

當我千里迢迢來到這個異地找我愛的人時，卻面對了這種窘境。
更不知道第一句話要對她說什麼了。

我在她的病床邊，就這樣默默的看著她，什麼也不能做。

突然有種無力感。

「我先帶你去飯店吧！」涵凌爸對我說。

「再給我十分鐘，我想多看看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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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稿拖了有點久，跟大家致個歉。

原PO即將去國軍ONLINE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又得請大家等。

事實上，當某些故事與過去的生活有些交集時，打起來便有些感觸。

不過，還是謝謝大家的支持，在未來放假的時候，會給大家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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