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洨] 股市之殤

[Liaooo (廖震)]

★這是一個我朋友的朋友的故事

宏哥，我朋友，父親日本人，母親台灣人，身為混血兒的他日語很好。

宏哥在台南市長大，小時候父親因為生意失敗，與母親離婚後回去日本。


單親家庭的孩子在學校總是容易被欺負，於是宏哥過了段不怎麼開心的國中生活。

在那段灰色的歲月裡，他唯有唸書，才能為自己找到心靈的平靜與成就感。

於是順理成章的，他考上南一中。


上了南一中，一直想存錢去日本找父親的宏哥跟朋友湊了些錢，一起當組頭賭職棒。

那是個中華職棒還當紅的年代，想當年金臂人、飛刀手皆顯赫一時。

當組頭的收入還不錯，可惜有些傢伙欠債不肯還錢，宏哥便找二中的人去討債、打人。

我問他為甚麼不親自動手？ 他搖搖頭笑笑低對我說，一中的學生打人傳出去太難聽。

真是個懂得維護校譽的漢子。


業精於勤，荒於嬉。 致力於賺錢，喜好賭博的宏哥三年後只考上中字輩大學。

來到中X大學，寢室裡的室友皆一方豪傑。

高雄來的是雄中；新竹來的是竹中；台北來的是建中。

他們感情很要好，常常整寢的人一起去吃校門口附近那家當歸鴨，一起談論理想。


不過從小就因為父親不在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宏哥，無法談論太遠的理想。

大一那年，母親留給他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便改嫁給一個德國人，遠飛他鄉了。

從此宏哥的志向改變了，他不只要賺錢去日本找父親，更迫於將來，得學會賺更多錢。


宏哥念的是財務金融學系，每天接觸一堆金融商品的知識，便興起了想進軍股市的念頭。

當同學們忙著約會、聯誼、抽鑰匙圈時，宏哥天天在啃線形、技術分析，以及各種理論。

別人是跟馬子在宿舍扮四腳獸，他老兄是看著台股線型打手槍。 偉哉！


大三那年，宏哥牛刀小試，一舉奏功，連營業員都偷偷告訴他很多人都在注意他下單。

年少得志的宏哥用大學的學費賺足了一路念到博士班的所有資金，雄心壯志。


這時，她出現了。 一個成熟、美艷，帶著 Anna sui 的 Secret Wish 香味的理專，

將近25歲，年齡比宏哥大些，是開戶銀行配給宏哥的，負責幫宏哥處理資金方面的事。

附帶一提。  162cm,47kg, 34D、24、34。 咱們就叫她 Maggie 吧！


宏哥的資金越滾越多，交易額也越來越大，當他第一次一個月交易額破千萬時，

Maggie 第一次打電話找宏哥出去吃飯，她說，她想好好謝謝宏哥。

（因為理專都有抽頭的～，客戶交易額越大，她賺越多。）


那時宏哥已經在台北大學念企研，便與 Maggie 約在民生東路的茹絲葵。

宏哥很少去吃這麼貴的東西，他雖然賺很多錢，但一直保持著低調，謹守學生本分。

但 Maggie 可不如此，已有社會歷練的她深知宏哥是塊寶，是個搖錢樹，一心想取悅他。


那個晚上，他們離開了茹絲葵，去微風的國賓看了場店影，接著又去Room18。

在舞池中，穿著高跟鞋與短裙的 Maggie 看來特別火辣性感，胸前的34D 上下搖晃，

宏哥反而有點木訥了，他畢竟不習慣這種場合，只能站在 Maggie 前隨著節奏動一動。

那晚的音樂很差，是黑眼豆豆的老歌，雖然宏哥聽不懂，但Maggie可覺得有點無趣。


於是隨便喝了兩三杯調酒後，Maggie學光良「第一次」MTV裡的蕭淑慎假裝酒醉，

請宏哥送她回家。


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起因於Maggie假裝醉到不行，請宏哥扶她到床上，順便幫忙脫掉內衣褲，因為她習慣裸睡。

體貼、君子的宏哥脫完內褲本來想走，回去繼續寫論文，無奈才剛轉身，手臂就被抓住。

一回頭看，赤裸的 Maggie 火辣性感的紅唇貼了上來。


剎那間，音樂充耳不聞，空氣停止流動。宏哥全身只剩下嘴唇和龜頭有知覺。

因為Maggie的右手正放在宏哥下身的「一文字流斬岩劍」上。


良久，唇分，Maggie順手關了燈，踢上門，在黑暗中嬌滴滴的說：

「宏哥...，留著陪人家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還要回去趕論文....』


「唔，明天再趕啦！」Maggie的聲音又輕又柔：「人家都這麼濕了...你看...」

說著把宏哥空著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跨下，直達那海草蔓生的深處。

接著又說：「宏哥...，到口肉不吃...，是男人的恥辱唷！...」


任何一個性功能正常的男人哪禁得起一個赤裸的尤物這樣當面挑逗？

宏哥當場拔出沾滿濕滑愛液的手指頭，拉下拉鍊，繃出直挺挺的陰莖，

瞬間變得霸道而大男人，硬是壓住了Maggie的頭喊道：「給林北含下去！」（台語）


於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所謂春蠶到死絲方盡，直到天明，宏哥的確數不清自己到底射了幾次。

有射在Maggie臉上，也有射在她陰道裡、奶子上。


他只知道，Maggie整個上半身和她的床上幾乎都沾滿了他的精液；

他只知道，中午醒來時Maggie還在舔著他的陰囊 ；  他是被舔醒的。


那天他們去買 Mister Donut. 帶到美麗華的摩天輪上面吃。

不過Maggie的吃法很特別，她把甜甜圈套上宏哥尚未勃起的陰莖，就這樣吃。

邊吃邊舔，顯得特別好吃的樣子。

宏哥撫摸著她一頭柔順亮麗的黑髮，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想著：

「真是個貪心的女人....甜甜圈和鰻魚想一次都吃到....」

正想著，又射了。不過Maggie把精液當果醬混著甜甜圈一起嚼了嚼便吞下肚，

還湊到宏哥嘴邊輕輕地說：「好好吃喔，寶貝....」


那一刻，涉世未深的宏哥確定自己愛上了眼前這個女人。



此後，Maggie常會在下班後來找宏哥，往往還帶著宵夜或晚餐，既體貼又溫柔。

宏哥的房間裡放滿了書籍，亂七八糟的，Maggie也會幫他打掃乾淨。

假日，有時他們會一起出去玩，去郊外走走，去踏踏青。

他們手牽著手去逛淡水老街，在寒冬去金山泡溫泉，在清晨的宜蘭外海看日出。


濃情蜜意之際，有時，他們會抱著彼此學老一代的人說些天長地久之類的甜言蜜語；

有時，Maggie 會像小貓般的在宏哥懷裡撒嬌，問他將來會不會娶她。

宏哥不是沒交過女朋友的人，可是他實在覺得Maggie既美麗又賢慧，還深深愛著他，

就算佛也動心，更何況自己呢？

所以暗地裡他去士林夜市打了個鑽戒，想要在畢業的時候，入伍前夕，與Maggie訂婚。



惜好景不常，人家說風水輪流轉。

台語俗諺說：「圓的會扁，扁的會圓；三年一次，好壞照輪。」


宏哥疏忽了。

平常謹慎，善設停損的他因沐浴在愛河中的喜悅，以及忙碌的課業，讓他疏忽了。


他那時竟把全部的資金押在一檔投機性的電子股上，

因為整間公司的財報十分看好，又有上漲的題材，兼之大盤整體環境不錯。


這是台灣股市的悲哀，一間公司的財報作假，死了一票人之後，負責人還可逍遙法外。

有逃到國外去的；有留著打官司的；有悠哉過日子，一邊送錢給法官的。

官商勾結造就當年王永慶從木材業轉型至石化業，還拿政府的錢炒股票；

官商勾結締造了王又曾的力霸，他們的員工到現在連退休金都領不到。


宏哥疏忽了。

他沒想到他投資的公司財務報表會作假。

四成的融資率，他投入全部的資金，正想大賺一票，卻驚聞噩耗。


所有的事情如滾雪球般爆開，股價天天跌停板，賣壓重得不得了，買盤卻天天掛零。

這種事情在美國，會計師是要連夜燒報表的，就怕被抓去關；可是在台灣沒事。

可憐的宏哥，只是眾多散戶的其中一個。 他每天睡不著覺，要喝掉一手啤酒才能入眠。

但隔天醒來依舊驚懼，只能望著窗外發呆，怨恨自己為何要醒來。

在最痛苦的那段日子裡，他好希望、好希望能夠就此睡了再也不要醒。


直到他買的股票下市，他還自嘲可以去卷商處領一些回來當計算紙用，

才想到好久都沒有看到Maggie了。

好久、好久Maggie都沒來找他，也沒有一通電話。


於是他拿起手機，撥了心愛的女人的電話，卻暫停使用。

他覺得奇怪，便一直撥，卻一直都是暫停使用。

他上MSN，找不到人；寄了e-mail，卻石沈大海。

去Maggie住的公寓找人，房東卻告訴他Maggie剛搬走。

最後他只好去卷商樓下那間銀行找她。


是的，他的確找到了她。

那是個車水馬龍的下班時間。  他找到她了。

一個穿著vandenbroucke西裝，打著酒紅色領帶的紳士開著 CLK320 來接她下班。

就在馬路的對面。


宏哥冒著被車撞倒的危險，穿越這條車子築起來的長河，衝到對面。

在Maggie上車前，他攔住了她。 一旁的紳士很吃驚。


穿著白色套裝的Maggie看起來跟那個紳士好配，跟穿著牛仔褲運動鞋的宏哥反顯得不配。

宏哥有好多話想問，好多話想說，卻一時卡在腦子裡，不知該挑哪句先開口。


沒想到還在猶豫，Maggie就先說話了：

「你幹嘛？我們之間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宏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還在腦海裡釐清現在的狀況，Maggie早已轉身上了車。

還一邊對那名西裝男子說：「沒事啦，Peter。唉呦，那我前男友啦！我們走吧！」

他們上車後，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從車窗內傳來的嘻笑聲：

「討厭啦，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對了，寶貝，今晚我們不要吃茹絲葵，改去吃王品台塑好不好？反正都是牛排嘛～」



宏哥呆呆的站著，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潮，看著一輛輛光鮮亮麗的汽車呼嘯而過，

想哭，卻沒有眼淚。


他在心裡想著：「對，跟誰吃，吃甚麼都不要緊，反正都是凱子嘛～」

瞬間他明白了些甚麼道理。


於是他搭了捷運來到士林夜市，拿出鑽戒回去珠寶店退了錢回來。

走到一旁的小店裡吃當歸鴨。

好久好久，他都沒吃過這麼樸實的東西了。



一邊吃，一邊看著電視上在播放著某個投資人傾家蕩產又跑了老婆，開瓦斯自殺的消息，

聽到老闆娘罵著：

「真傻！股市明天還會開盤，某再娶就有，自殺幹嘛？

  擱再講，這款無情的查某，只想找有錢人睡，不能一起吃苦，要她幹嘛？....」



聽著聽著，宏哥忽然笑了。


於是他把手機拿出來，刪了Maggie的電話；

接著把手伸進口袋裡，摸了摸剛才換回來的錢。



然後笑笑的轉過頭說：


「老闆，再來一碗當歸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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