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在徐州愛你
研討會在徐州連雲港大學舉行，連雲港大學看起
來就像一所開辦不久的大學，四周一片荒蕪，只有簇
新的建築物稀疏立在荒野中，學校圍牆外面有傳統的
市集，賣一些山東出產的蔬果，一些兒童的衣服、玩
具，也有一些煎烤的零食，我用iphone拍了許多照片。
學校裡面有免費的無線網路，我能夠用iphone把
這些照片透過email的方式傳給小彤。
「徐州大學看起來好空曠哦！」小彤不會安裝
skype，我們只好繼續使用國際漫遊通電話。
「這不是徐州大學，是連雲港大學。」
「差不多嘛！我說是徐州大學就是徐州大學。」小
彤又開始她的任性。
「好！徐州大學。」我可不想因為這種話題一直吃
掉昂貴的電話費，我有預感這個月的電話費也要破萬了。
「乖！你們在大陸三天，都要在徐州大學開會嗎？
好可憐。」
「沒有，會去參觀連雲港的花果山，然後去徐州看
漢代的兵馬俑之類的……」
「哼，浪費教育部的錢，不乖乖開會！跑出去玩！」
「喂！這次我出國研討會，教育部沒有補助好不好
？因為我要畢業了！系辦助教不幫我申請補助。」
「好啦！那你會買紀念品給我嘛？」
「徐州特產是狗肉耶！昨天晚上我們逛街，有看到
許多真空包裝的狗肉。」
「呸！呸！呸！我吃素耶！買點酒或者什麼東西…
…不過你平安回來就好了！」小彤先是急促地阻止我繼
續說下去然後溫柔地要我平安回台灣。
「我會記得買東西啦！也會寫詩給你。」
「嗯，乖……」
我正要繼續跟小彤講些什麼，我大學同學朱大雄拍
了拍我肩膀：「柳寒，你怎麼出國來研討會，還一直講
電話？」
我急忙跟小彤說了聲我同學找我掛上電話，然後轉
頭對朱大雄微笑。朱大雄除了對台灣文學相當有研究外
也是一個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皮膚黝黑的運動健將，在
徐州平原上，我會想像他把開會的西裝脫了，然後好好
地在校園裡奔跑，好像怎麼跑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沒有啦！」我傻傻微笑回應。
「是新交的女朋友嗎？」
「我也不知道，她堅持不肯見面。」
「網友？不肯見面就不要理她了！你的條件又不差
。」朱大雄爽朗地笑了，他去年才結婚，新娘是我們大
學同班同學，可幸福極了！
「我不知道……」
「你們認識多久了？」
「快一年了，天天講電話。」
「快一年了！還沒見面，肯定有問題，你該不會有
轉錢給她？」朱大雄眼神警戒起來。
我有點心虛，我回答：「她不會騙我吧！她說她想
在最好的心情下見我，她目前爸爸生病，專心在照顧她
爸爸。」
「那就好，我之前聽說新竹中文所有個年輕小說家
，也幾乎每天跟網路上的一個女生通msn，也有語音通話
，然後那女生說她在法國學音樂回台灣才要跟她見面，
然後說什麼小提琴在劇院區被偷了，要年輕小說家轉帳
二十萬到她的帳戶借她，結果錢是轉進一個男生的郵局
帳戶去了……」
「是哦？我會小心的。」我心裡有點隱隱的不安，
小彤也是跟謝宜蘋自稱在法國學音樂，小彤也是給我她
的郵局帳戶，小彤在網路上搭訕的人都是跟我差不多年
紀的文學創作者……
但我怎麼能跟小彤確認這些？
我只能夠強壓住內心的焦慮，我隨便問起了朱大雄
有關於他在政大修課、兼課的情形。
研討會後，我們到徐州的漢王陵參觀，主辦研討會
的校方還特別請了專業的導遊一路上陪伴我們，解說漢
王在徐州立國的事蹟，但我完全聽不下去，想著小彤對
我隱藏的那些秘密，想著我同學朱大雄對我講的消息。
然後在進入漢朝兵馬俑坑道時，小彤傳簡訊來了！
「我好餓哦！我現在要跟爸爸吃水果哦！有草莓，
你呢？研討會結束了嗎？」
我很快地回簡訊給小彤：「結束了！我們正要參觀
漢代兵馬俑。」與其參觀兵馬俑，我更想確認，小彤、
小彤你為什麼對我那麼親切，卻又對我那麼保留，這麼
多秘密？
我寫下了〈觀徐州水下兵馬俑展示館想念心彤〉：
誰來跟我說歡迎光臨漢代？
跨越水面波光閃爍的時間
時間裡總是有戰爭，即使
他們死了都得用兵馬俑武裝自己
而我們的怨懟呢？
跨過那些抽象於意識有無的漫長距離
我的心彤或許也小心
對我陳列你的兵馬與言語的箭
你總是得讓我牽掛著急，即使
我那麼愛你，即使。
什麼時候撤離拱衛你心臆的兵馬？
心彤，什麼時候對我說
歡迎光臨？進入你的心底。
這首詩用我的黑色iphone4寫完之後，透過「中國聯
通」的國際漫遊傳到台灣那柳心彤的白色iphone4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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