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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她是愛說謊的女孩子
在高雄上課那幾天，下課後我會趁天色還早，到
西子灣、旗津等捷運可以到達的地方走走，小彤還是
偶爾會打電話來，偶爾會接我的電話，但她總是經常
在電話中。
我也會閒著無聊試著打電話給叫我把拔的婷婷，
可是從我博士班畢業典禮那次以後，婷婷就再也不接
我的電話，同時也刪除了我的臉書。
當我上課期滿，拿了「數位華語師資」的結業證
書在高鐵車站準備離開高雄時，一個有點陌生的號碼
讓我的iphone響起來了。
我帶著狐疑地心態接起電話。
「喂？」
「柳寒老師嗎？」
「嗯，你是……」
「喂！你該不會沒把我的電話輸進你的聯絡資訊
吧？」對方是女孩子，顯然非常生氣，她說了這麼一
長串，我認出聲音了。
「謝小姐……謝宜蘋？」
「你為什麼沒設我的電話號碼？虧我還給你非營業
用的手機門號。」
「小彤叫我刪掉的。」哎，小彤也害我被婷婷刪掉
臉書，她還叫我刪了一堆在臉書上得罪她的人。
「你認識孫言嗎？」謝宜蘋輕輕哼了一聲，高鐵站
人來人往相當吵雜，但她那種帶著氣音的不滿肯定能讓
許多男人感覺心疼。
「不認識！」我很乾脆地回答。
「他跟柳寒你一樣是寫詩的，最近跟心彤姊很要好
！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想了一下在電話中回答謝宜蘋：「
不過小彤最近每天的確都在電話中，而且一講都好幾個
小時……」從認識小彤開始，我就知道小彤常在講電話
，也幫她付過一次好幾千元的電話費，知道她彷彿耳朵
黏在電話上似的。
「孫言跟心彤姊是在UDN部落格認識的，他們每天晚
上睡前都會通電話，之前孫言還說要幫心彤姊算命，拿
了心彤姊的生辰八字去算……」
「是嗎？你為什麼要跟我說？」
「因為柳寒老師你很善良，我怕你被心彤姊欺騙，
你不覺得心彤姊怪怪的嗎？」
「哪裡怪？」
「自稱住在台北，但寄給我們的東西都從大雅寄出
來，還叫我假冒她去惹你那個可愛學生生氣……還有你
幫她繳電話費的事，都很怪！即使我那麼愛講電話……
也沒有四隻手機每個月講上萬元的電話費啊！」
「那你為什麼知道這件事？柳心彤告訴你的？」我
有點緊張起來。
「可不可以不要在電話裡說？」
「見面說嗎？」我有點不想見謝宜蘋，因為她實在
太漂亮了，漂亮到我這樣的宅男不敢正視她，可是她又
是援交妹。
「嗯，上次老地方？半小時後見？」
「可是我現在在高雄，我準備搭高鐵回台中烏日了！」
「那兩個小時後在台中高鐵站的麥當勞見？」
「呃？不約星巴克嗎？」我以為漂亮女孩們都會出
現在星巴克，好啦！這是我對文藝青年們的成見，總是
拿著iphone或mac出現在星巴克，我想像小彤也是這樣的
女孩。
「才不呢！我喜歡兒童餐的玩具！」謝宜蘋俏皮地
對我說道。這一瞬間，我覺得謝宜蘋也好可愛。
可是，我還是有點忐忑謝宜蘋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小彤從來晚上不跟我講電話的，即使我怎麼生氣，她在
七點以後絕對不接我電話，可是……為什麼她和孫言會
在睡前通電話而且這件事完全不告訴我？
我是這樣忐忑不安地心情搭著高鐵回到台中，因為
跟謝宜蘋約的時間是兩小時後，因此我還是慢慢地拖行
李搭電扶梯下了月台，走出驗票口往麥當勞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謝宜蘋已經在麥當勞等我了。
謝宜蘋今天綁了公主頭，戴著鑲滿水鑽的蝴蝶結趴
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無聊地玩著她的MAC，而且是有
HELLO KITTY包膜的MAC AIR，哎！謝宜蘋好有錢啊！
手機和電腦都是蘋果的。
我感嘆了一下，到櫃臺點了一杯可樂，然後坐到謝
宜蘋旁邊。
「哎！柳寒老師，你來了？」謝宜蘋今天化著淡妝
，臉頰粉撲撲的，沒有戴假睫毛但她本來的睫毛就很長
了，她輕眨眼睛，好像是整個高鐵烏日站最慵懶最嬌美
的姿態就是她眨眼的那一瞬間。
「是啊！剛下車，你要跟我講小彤跟孫言的事嗎？」
「你要先跟我道歉！」謝宜蘋收起她的笑臉，冷著
一張臉一邊玩她麥當勞兒童餐的玩具，一邊對我說道。
「對不起。」我很乾脆地道歉了。
「你知道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嗎？」謝宜蘋瞪大眼睛
看著我，哎，她的眼睫毛好漂亮，眉毛也很細緻。
「我、我……」我就是習慣跟女生道歉而已。
「你道歉很沒誠意耶！你為什麼刪掉本小姐的電話
號碼！」
「小彤叫我刪的！」
「他媽的！小彤叫你去吃大便你吃不吃！」謝宜蘋
輕輕罵了聲髒話。
她今天梳綁著公主頭，穿著一襲淺藍色的連身長裙
，看起來非常典雅有氣質，卻口出穢言，讓我有些愕然。
「柳寒老師，你說啊？」謝宜蘋催促我回答。
「我不知道。」以小彤幼稚任性的個性，哪天在電
話中叫我吃大便也是有可能，當然我應該不會吃的，但
她總是會讓我很為難。
「哎，柳寒，你真是一個笨蛋！」謝宜蘋輕輕嘆了
口氣，搖晃著她手邊喝了一半多的柳橙汁，然後小啜了
一口，在吸管上留下淡淡的粉紅唇印。
「對不起，你想要跟我說小彤什麼事呢？」
「你最近還常跟心彤姊聯絡嗎？」
「嗯，每天通電話，怎麼樣？」
「其實心彤姊應該有別的喜歡的對象了！她把她的
生辰八字給別人，讓那個人拿去算命師那邊配八字。」
「嗯，剛在高雄跟你講電話時，你有這麼跟我說，
可是……到底你為什麼知道呢？為什麼你要當面才肯說
呢？」我想起之前謝宜蘋跟我說小彤在法國留學，但被
小彤否認了，小彤說她是在騙謝宜蘋的。
「你、你可以抱我，我才說嗎？」謝宜蘋聲音有些
輕微，像蚊子的聲音似的。
「在這裡？」我環顧周遭，這裡是高鐵站的麥當勞
內一角，雖然還算清僻，卻也可見人來人往。
謝宜蘋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移動身體，緩緩靠近謝宜蘋，從她身後摟住她。
謝宜蘋整個身子軟了下來，就靠在我的身上，很難
想像女孩子就是變化這麼大，剛剛還瞪大眼睛兇我，現
在卻相當溫柔安靜。
「你可以說了嗎？」我輕嚥了口口水，謝宜蘋的身
體好柔軟、好香。
「我有一個熟客是詩人孫言的朋友……」
呃，熟客？我腦袋轉了一下才又想起謝宜蘋是援交
妹，我實在無法把這麼美好的女孩和援交劃上等號。
我沒有說話，靜靜等著謝宜蘋繼續說下去。
「那個熟客也寫詩……因為心彤姊的教導，要投其
所好，所以我就帶你的詩集跟他約會……」可惡的小彤
，把我的詩集送給謝宜蘋，前些日子我質問她，她說她
把我的詩記在心裡就好了，詩集就送給謝宜蘋那女人增
加她一點氣質，關於這點，我一直耿耿於懷。
「那個熟客說……我認識柳寒你嗎？我當然說不認
識。然後他又說起有個年輕詩人叫孫言，問我認不認識
？」謝宜蘋身體輕靠著我，又喝了一小口柳橙汁才繼續
說道：「我就真的不認識孫言了！那熟客說，孫言之前
在UDN認識一個叫柳心彤的女孩子，柳心彤每天打兩個
小時以上的電話給他，並且對孫言瘋狂告白，還把自己
的生辰八字給孫言，要他去找算命師算命看合不合？而
且柳心彤還說詩人柳寒纏著他，送她詩集，她覺得看膩
了！很無聊……孫言跟他炫耀，這個叫柳心彤的女孩子
很漂亮，就像日本藝人，又是法國留學回來的，很孝順
，爸爸生病，就在家照顧爸爸，可是很奇怪，柳心彤每
天跟孫言他示愛，卻堅持不見孫言。」
「你確定這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那個熟客說，算命師一排好命盤，
就說這個女孩子很漂亮，很多桃花，跟父母親緣分不好
，沒有什麼兄弟姊妹……而且很愛說謊……」
「真的有這個熟客是孫言的朋友？」我和小彤之間
，似乎出了很多問題，小彤有太多奇怪的秘密了。
「你、你……」謝宜蘋雙手緊抓住我摟著她腰間的
手，嘆了口氣問我：「你聞我身上是不是還有沐浴乳的
香味？我打電話給你之前，就是跟那個熟客約會，一完
事我就打電話給你了。」
「小彤最近的確時常在電話中，她每個月電話費可
能都超過一萬元……」我暗自覺得難過。
「你可以問心彤姊，她的生日是不是十一月二十二
日子時出生，是的話就是我說的沒錯，心彤姊一直在你
背後說你壞話，她是不在意你，才把你的詩集送我，不
是嗎？」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的心彤姊會寄東西給
你，我可沒給過你什麼東西？」
「你給過我一千元……不過她上次因為你畢業典禮
的事，也轉帳了三千元給我。」
「那你為什麼不站在柳心彤那邊？要跟我說這些？」
「笨蛋，你太誠實、太善良了！你這樣只會被漂亮
的女孩子騙，你知道嗎？柳寒老師，我很擔心你。」謝
宜蘋靠在我懷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說道。
哎，我要一個比自己小上十歲的小女孩擔心，我實
在太幼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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