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唉聲嘆氣地走出校門，算算日子，小邱已經六天不見瞎子了。
王胖一邊抓著零食吃，滿手油膩地抹抹嘴，也分不清那一把黏答答的是汗
或者食物，一邊卻湊過來取笑：「愁眉苦臉的，今天數學又考炸了？」
小邱厭煩地白他一眼，冷哼：「你會比我好？」王胖卻挺起胸膛肥肉，得
意大笑：「昨晚我有算習題，62分，幸不辱命。」他只好垂首裝傻，心裡暗恨
怎麼自己會考58分這種數字。
王胖看他臉色不善，倒是很夠義氣不提了，反而邀他去網咖廝殺一場。小
邱心想也好，反正最近為了瞎子的事搞得睡不安枕食難下嚥，小考的成績也糟
糕得很，乾脆去放鬆一下心情，把國文數學理化什麼的當作大地圖上的小兵一
塊兒殺個乾淨。
正當他準備答應時，校門對街，忽然閃出一道熟悉的灰色身影，遙遙向他
招手。小邱如遭雷擊，也不顧馬路上車潮往返，一溜煙地竄過去，嚇得王胖想
拉也來不及拉。
除了瞎子，還會有誰？
他幾乎要與瞎子撞個滿懷，但瞎子一閃身就讓開了，輕飄飄地，任他自個
兒去抱電線竿。小邱摸摸腦袋疼處，也不顧路上行人眼光，劈頭就喊：「又見
到你啦師父！」
瞎子臉色立刻紅成一條熟瞎子，硬拖他到暗處斥罵：「誰是你師父？再喊
一句刺你一劍，喊六句刺你六劍！」小邱舌頭一吐，哪敢再喊？
王胖的聲音又從對面遠遠傳來：「你還去不去呀？」小邱拼命搖搖手示意
不去了，轉頭卻問：「師……先生，你怎麼會來找我？」
瞎子不答，沉默了半晌，反問：「你上次說你想學劍……」小邱一聽事情
有望，喜得連聲道是，他卻冷冷地說：「你別開心，我還沒準備答應。」
小邱不禁失望：「那你找我幹麻？」
瞎子哼了一聲，像有什麼事極難啟口，吞吞吐吐地說：「我看你的眼力還
不錯，說不定有緣能看到劍廬……」小邱一呆，忍不住脫口：「劍廬是什麼？」
瞎子又說：「劍廬就是我學劍的地方。我的祖師、師父，都曾經從那裡走
進去過，又走出來過。每代弟子均獨自學成至高無上的劍法……」
小邱又問：「難道就沒有師兄師弟？這樣不是太寂寞了。」
瞎子沒好氣地說：「你再插嘴我就不講了。」偏頭瞧去，一雙空洞的眼睛
卻像望穿了很遠很遠的邊境，依稀是昔日的萬劍朝山的劍廬。
「中國劍法，已經失傳許久了。自清中葉後，真正了不起的劍技只攢下咱
們一派，其餘或是台上表演的舞劍，或是渲染的小說家言，疏不足道，都是騙
人的玩意。」
「咱們劍派名為『盲劍流』，故名思義，劍要練成雙眼非盲不可……」說
到這兒，小邱再不願也要打插。「這是什麼道理？如果雙眼一定得瞎，那何必
還要練劍？」瞎子一震，顫聲問：「你是說你不想學了？」
小邱遲疑一會兒，才說：「想當然想，但我也不肯變成一個瞎子。」瞎子
聽了連連點頭，低聲唸著：「不錯，不錯，當初我也是這麼說的，還是被拐去
。可見你也是個有緣人。」
他喃喃片刻，忽然又延續剛才話題。「咱們劍派世代單傳，一輩只能有一
名弟子，而且必須是有緣人才能入派。小子，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有緣？」
小邱立刻說：「就是像我一樣一心向劍的人。」
瞎子搖搖頭，卻說：「你這句話只是半對。一心向劍，未必信劍。真正有
緣的人，是在這種文明發達的世紀中，依然堅信真的有劍術存在的人。」
小邱不懂，反問：「這有什麼了不起？我很多同學都相信呀，就拿剛才那
個王胖說吧，他最大的願望是學會獨孤九劍，天下無敵。只是我總說他這麼胖
，乾脆練玄鐵重劍比較適合。七八十斤外加他的體重，重力加速度，那可真不
是普通嚇人的。」
瞎子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傢伙，對劍一知半解的認識，八成也是從武俠
小說裡聽來的。」
小邱沒聽見這話，自顧自說：「瘦子李崇拜西門吹雪，小陳喜歡風清揚，
朱頭的偶像是劍王屈寒山……對了，先生最喜歡誰？」
瞎子一怔，脫口便答：「那自然是獨孤求敗。」話一說臉就紅了，只見小
邱笑得岔氣，連喊：「原來你的眼光與王胖一樣，哈哈，八成你年輕時也是個
有吃就樂、無食不歡的大胖子。」
他無意間被套出了話，暗暗惱怒，忍不住罵：「獨孤求敗有什麼不好？要
不然你喜歡誰？」
小邱不笑了，正色回答：「當然是莫大先生。」
瞎子愣住，好不容易才想起笑傲江湖裡是有這樣一個人物，不禁大奇：「
莫大先生？這老頭子並不強啊。」
小邱說：「是不強，但我就是喜歡。」
瞎子不說話了，好像正打量一件珍奇異物，逐漸喜動顏色。「不錯，你就
是那位可以救我的有緣人。走吧，隨我來。」伸手過去要牽小邱。
小邱卻手一摔，連退兩步，直嚷：「我哪有什麼本事救你？你你你，你別
拖我掉入什麼陷阱裡去，我只想學劍，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瞎子也不生氣，反而微笑：「我知道。我就是要帶你去學劍，只是你這一
去後，自然也救了我。」
雖說是微笑，但他卻笑得陰森恐怖，彷彿即將脫離什麼惡夢之中。小邱心
寒，忍不住追問：「先說你要帶我去哪裡？」
「劍廬。」瞎子又笑了。
「除了劍廬，天下還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再去第二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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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 218-174-223-232.dynamic.hinet.net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