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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歲的女孩花子是個想太多的女孩,她與同年齡的孩子不 同,小腦袋瓜子裡永遠塞著一些不屬於這個歲數的東西。   這或許得歸咎於她的家庭背景。花子家開了一間名為「老字 號」的書店,父親是退休的公務員,不擅經商,若非對著賣書有 一定的熱誠,這間書店恐怕早倒了。母親則是個緇珠必較的家庭 主婦,家裡一切的經濟賴她打點,盡力維持著不賺不賠的局面。   這樣的經營方式,隨著不景氣,可說是日漸慘淡了。為此, 父親時常得忍受母親的埋怨怪責,一聲也不敢吭。花子覺得很有 趣,幾年前,當父親還沒退休時,總是吆喝著母親,享受茶來伸 手飯來張口的太上皇生活。但如今卻全轉個樣了,現在他只敢戴 上老花眼鏡,裝出一副老得管不動事的模樣,縮在竹條編成的搖 椅上,瞪著書本發呆。   但這樣的情況瞧多了,就不有趣了。花子漸漸厭倦家中每日 反覆上演的戲碼,父母都像看慣的戲子,瞧著瞧著也累了。她覺 得家裡彷彿透著一股不對勁,夜夜像鬼壓一樣侵襲她失眠的靈魂。   所幸,十五歲的花子仍有著一塊容身之地。   那是一處小閣樓,滿積著灰塵與蛛絲,看上去像住著骷髏。 母親總要父親找個時間打掃乾淨,但父親總是推搪幾句,隔天, 照樣躺在竹條椅上看書看得打瞌睡。久而久之,小閣樓隱隱成為 「老字號」的禁地了。   可花子愛死那裡了。其實,最初她也很害怕閣樓上陰森幽黯 的氣氛,直到受不了家中的俗氣後,才不經意地躲到這兒。她發 現閣樓上堆著一綑又一綑老舊的書,有的缺頁、有的掉色,還有 些字都看不清楚了。但她卻像發現寶物一樣高興,這些書,遠比 樓下擺的雜誌報刊什麼的更吸引人。   於是,花子開始戀上閣樓裡獨處的時光。她從十歲起,憑著 一盞燈與一本字典,開始向閣樓裡數不清的舊書挑戰。那裡有小 說、有詩,更有數不清的好文章,從古至今,差不多每個世代的 風雲人物都留下作品在這兒了。她首先去讀李白的白髮三千丈, 想像那曳著青絲的老婆婆會是什麼模樣;又讀東波的十年生死兩 茫茫,讀呀讀呀自個兒也茫然神傷;也讀商隱的蠟炬成灰淚始乾 ,往往就為了一句詩愁腸百轉直至燈罩裡的紅燭當真流乾了淚。 就這樣,她到底讀過多少詩多少優美的詞句,恐怕連她自己也算 不清了。   所以花子想的與十五歲的孩子全然不同,當他們腦裡只有漫 畫的圖樣,她卻記著漂亮的文字;當他們關心的是現實的八卦, 她在意的卻是古老的故事與傳說。漸漸地,花子被謠傳成一個老 心態的怪女孩。   花子才不在意。她知道,她長得不美,但心卻很美,她的青 春雖然在黯無天日的閣樓生涯裡發黃發白,從皮膚上冒出一顆又 一顆礙眼的痘子,但她的才情比誰都高,心思比誰都要細膩。   於是她開始幻想,幻想總有一天會有著夢一般的王子,騎著 駿馬從江南替她攜來一袋子春色。那時,就是她遠走天涯的時候 了。   可惜這種時刻遲遲不來,花子只好繼續躲在她的小閣樓上, 看著那些彷彿永遠也讀不完的書。〈她已讀了五年啦!〉她發覺 自己留在這裡的理由,似乎只剩下依戀著這裡的味道。那是種有 些像發霉卻又不那麼俗的味兒,纏在每頁淡黃的紙上,似乎都象 徵著不同的華年。唐詩有唐詩的味兒,宋詞有宋詞的味兒,就連 清朝文人的詩,她似乎都能嗅出中國文化在纏小腳底發臭的酸勁 。喔,她是深深地以自己嗅覺的靈敏而自豪呢。   今天的花子照例在閣樓上看書,拿的是辛棄疾的詩集子。星 期日,這間破書店往往乏人問津,但並不代表不會有人光顧。過 了不久花子隱約聽見樓下響起陌生的腳步聲,她不禁暗暗咒罵。 這樣一來,自己肯定又得被母親逼著下樓幫忙顧店去了。   果然,母親的步伐從樓梯口響起,壓得木板間哎哎叫疼,一 陣咿咿呀呀的哭嚎聲。這真像一闕悲慟的進行曲,而母親急促的 步履就是一切戰火的起源。是的,母親的步履,全世界能把腳步 聲踩得這麼沒耐心的人,花子相信只有她母親一個。   「花子,下樓顧店去。」   母親的背影已浮現眼前了,劈頭就是一句不講道理的命令。   「阿爸呢?」   「誰知道妳阿爸衝啥?睏死了啦!」隨著母親微怒的口吻, 樓下果然響起父親膨脹的酣聲,像怕她們母女倆聽不見。   「我不要。阿爸明明裝睏,妳去叫醒他啦,我要看辛棄疾。」   母親顯然對女兒的忤逆憤怒極了,隨手就是一個耳光,搧得 花子半邊臉頰立刻紅起來。「一個個都這樣,老的裝死,小的也 給我裝死,好啦,乾脆老娘自己去死一死啦!……」話還沒說完 花子已一聲不吭地下樓去,不是因為屈服於母親的巴掌之下,而 是她覺得這樣的胡鬧聲讓客人聽去真太丟臉了。她可是個才女呀 !她不要以後別人看她的時候心中會聯想起:「喔,這個女孩很 有才情,可惜她媽是個神經病。」   花子不情願地走下閣樓,首先從扶手間偷覷了一眼。父親還 在裝睡,瞇著的左眼角卻已微微張開打探閣樓上的動靜,一掃見 她的身影立即深深闔上,花子不禁在肚子裡悄悄罵了一句髒話。 目光再掠過去,就看見店裡那個客人,站在一排她平常最愛翻閱 的小說詩集前,一本一本地找,像要從裡面挖出什麼寶藏。花子 一陣心緊,斜著脖子再偷覷一眼,喔,是個臉色蒼白形神瘦弱的 不起眼青年,放眼望去街上可以找到百來個。花子失望了,忍不 住又在肚子裡悄悄罵了一句髒話。   「先生對不起,我們書店不歡迎別人看白書喔。」   青年顯然被花子的快人快語嚇一跳,臉色越顯得蒼白起來。 「妳們這兒的舊書很多呀。」青年不好意思地搭訕著問,想要轉 移話題。   「廢話!沒瞧見招牌上寫的是什麼嗎?」花子像要把一肚子 火與髒話全轟到青年孱弱的病體上,一面指著「老字號」吼,一 面露出很不屑的眼神。   青年被她整得很尷尬,只好拿出紙筆,訕訕地抄著書上一些 來不及背完的句子。這讓她顯得更憤怒,但她忽然沒空再修理青 年了,因她發現一位帥哥從門口一溜煙走去了後排書櫥,在她眼 中,彷彿一位騎著白馬的王子真打江南遠道而來了。   她登時像蒼蠅……喔,不,是蝴蝶一般翩翩飛去。走過現代 詩櫃時隨手抓了兩本詩集,賣命地推銷起來。   「先生你好,請問對詩有興趣嗎?請先看看席慕蓉的《七里 香》好嗎?」她把手上詩集翻在最有名的「一株開花的樹」那邊 ,像希望從帥哥臉上跳出知音般的驚喜。喔,帥哥,他憂鬱的臉 龐像一幅深灰色的畫,深遂的稜角像上帝的筆觸,修長的十指與 挺拔的鼻樑與多情的眼眸與驕傲的嘴角,天啊,她竟然看不見一 處不美的地方。她覺得自己可以立刻替帥哥寫一首詩了!   帥哥顯然被這位面黃肌瘦其貌不揚的小妹妹嚇到,不禁支唔 其詞。「不…我…」喔,他結巴的樣子是多麼可愛,頓挫的韻致 是多麼富有節奏感,每一個句子裡的空白都像等待了一世紀的深 情。是了,這樣絕塵脫俗的帥哥怎麼會愛讀膚淺的席慕蓉的情詩 呢?她立刻拿起洛夫《釀酒的石頭》,打算讓這位擁有一根魔法 棒的詩人讓他陷入與自己的愛情魔法之中。   帥哥見她又要滔滔不絕地推銷下去,終於,他鼓起勇氣,怯 怯地拿出藏在背後的情色雜誌,操著台灣國語勉強微笑:「小姐 ,奇俗偶主訴要來買這一畚的啦!」   「啊?」花子不可思議地瞪著帥哥手上的Play-boy,彷彿聽 見耳畔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像玻璃琉璃一樣。   「花子,過來啦,這位客人要結帳,我不曉得《釀酒的石頭 》要賣多少錢啦!」父親不知何時已清醒過來了,對著花子求救 ,她轉過眼去,發現買書的正是那位蒼白瘦弱的青年,被她的眼 光瞧得靦腆微笑。喔,花子突然覺得自己好想吐,像被什麼很俗 的東西用力強暴了一下。   這次花子追求帥哥的計畫又再次失敗了。不過沒關係,她才 十五歲,有的是年輕也有的是才情,她相信總有一天她能為自己 寫一段美麗的童話,期待著江南的白馬王子載著她就此長身去了 江湖呢! -- 新聞台: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iewsen/ 個版:P_fallcolor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相簿 http://www.wretch.cc/album 有佈景主題 速度很快 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 u922004.SHIN34.ab.nth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