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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的的確確是個鬼。   我必須說,不管從哪個部位看都是。他的眼皮腫得像包著一袋屍水,一對 眼睛,彷彿在兩個小洞裏點起的碧綠色火苗。就算是唇,也淡得幾乎看不見, 簡直比白紙上再畫兩筆白都沒存在感。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沒影子。   事實上遇鬼這件事並沒嚇著我。更令我嚇一跳的,是他發現我後劈頭第一 句莫名其妙的話。   「請我喝一杯珍奶吧。」   這句話一共八字,每個字都極其平凡,但它卻偏偏脫口自一個鬼,那立刻 讓人匪夷所思了。   如果他說的是「我要吃你」,或者「我等你很久了」,如這類小說家常用 的句子,反而不叫人驚訝。可他卻只希望我請客,一不要酒,二不要茶,半點 聊齋或武俠小說的氣氛都沒有。   要不然他說「一起跳支舞吧」,我說不定還會感動的點頭。月黑風高,如 同漆黑的電影院中曖昧的氣氛,光想就令人臉紅心跳,多浪漫呀。你說你要怎 麼去拒絕這種邀請?   不諱言,乍聽下我十分失望。算命師說我八字重,天生剋陰,原本以為一 生都沒遇鬼的指望了,沒想到好不容易遇上,卻偏是一個品味低俗的鬼。   雖然如此,我還是二話不說答應了。畢竟一杯珍奶仍在我可以負擔的經濟 範圍內,我可不想因為區區一點錢,讓自己小氣名聲被宣傳出去。「好事不出 門,壞事傳千里」,這句至古名言我想陰陽兩界都說得通的。   我帶著他來到一條商業街,一眼望去,茶飲店的招牌多得像一排蜈蚣蠕動 的足,閃閃生光,不時向路人惡意招手。我選了一家最近的店面,櫃台前紮著 馬尾的女孩立刻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殷勤地問我要點什麼。   我突然起了一個壞念頭,轉過臉去問鬼:「你要什麼口味?薄荷、芋香, 或者可可?」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女孩。當然她臉上浮現出極古怪的神色, 嘴角欲揚未揚,搞不懂為何我要對一團空氣自言自語。   「原味就好。」他睜開淡綠色的眼睛,很吃驚我會這麼問。那副模樣,好 像在說珍奶該喝原味正如吃香蕉前應該剝皮一樣合理。   「好吧。」我可不願意口味平淡無奇,朝招牌轉了一眼,喝過的滋味一種 種回甘,舌尖澀澀的幾乎麻了。「兩杯珍奶,一杯原味,一杯巧克力。」這是 我最後下的決定,即使我牙早蛀得不能再受一絲摧殘。   女孩困惑地注視著我,讓我感覺自己正說的不是國語,而是其他遙遠國度 的語言。我忍不住再重覆一次。「兩杯珍奶,一杯原味,一杯巧克力。」   「對不起,先生。」她擺出十分抱歉的姿態。「我們這裡有賣珍奶,有賣 巧克力奶茶,但就是沒賣巧克力珍奶。」說完她還不忘往招牌上看看,確定的 確沒有巧克力珍奶這樣商品。   我不禁絕倒,卻不想對一位小女生發脾氣,只好很耐心地解釋。「小姐, 妳有很多種方法,比如在巧克力奶茶裡丟一勺粉圓,或者在珍奶中調配一點 巧克力口味。但是,拜託,請妳別說沒有。」   「先生,你真聰明。」女孩顯得恍然大悟,卻仍搖頭。「只是我必須先去 問問經理,請你諒解,我們不能自行調整口味的。」然後她眼中閃爍堅定不移 的神采。「這關乎一套行銷的權威與營運問題,我只是個小螺絲,如果擅作主 張,整部機器都可能無法運作。喔對不起,先生,請問你學過管理行銷嗎?」   我頭痛得幾乎要暈了,再不理那蠢女孩,反身就往下一家走。鬼悄無聲地 跟了上來,很顯然,他毫無疑問是個貪小便宜的鬼。   「你不請我了嗎?」鬼擔心地問。   「請是會請,總之不在那一家。」我憤憤然說著,好像肩上背負了極大的 冤屈。「我就不信沒一家有賣巧克力珍奶。不,我是說,巧克力口味的珍奶或 者巧克力奶茶加粉圓。」   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一共跑了九家冷飲店,從街頭走到街尾,又再次折 返回來,卻偏偏沒一家肯賣巧克力珍奶。我呆呆瞪著夜空中五光十色的招牌, 心裡思考現代人的腦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算了吧。只是一杯珍奶。」鬼好意相勸,令我初次覺得他挺善良。   最後我又走回原本那家茶飲店。紮馬尾的女孩一看見我特別興奮,馬尾甩 得跟狗尾巴一樣勤快。「先生,你剛才怎麼跑了?你知道行銷管理學嗎?」   「我想我大概懂了。」我疲憊又垂頭喪氣地說。「請給我兩杯珍奶,原味 的就好。」 (二)   從商業街走到住宅區,我與鬼肩並肩,沒什麼目的而漫步。這真是種很奇 妙的感覺,我是說,在適合約會的夜空下,身邊不是美女相依,卻是一個面目 猥瑣甚至可憎的鬼。   離奇的是我並未覺得有任何不自在,只是偶爾經過路燈下,瞧見只有一道 拖得長長的影子時,多少會毛骨悚然。他真是個很沉默的鬼,而我也不差,整 趟路上,我們光顧著如何把一顆顆粉圓伴隨適當份量的奶茶吸上來。語言,彷 彿成為一種多餘的工具。喔對了,就是馬尾女孩形容的那種小螺絲。   「遇見我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鬼突然爆出一句。我嚇了一跳,轉頭看 他登時瞭然。他已經把珍奶吸得一乾二淨了,還不時咬著吸管,無意識地搖擺 著頭去刮弄塑膠杯底,發出令人討厭的尖細聲響。我想他肯定是窮極無聊了才 會找我說話。   「你知道的,現在是鬼月。」我聳聳肩。「在這種陰陽不分的季節,會遇 見什麼事都不奇怪。」   當然我沒告訴他自己為了遇鬼,早做好幾十年的心理準備。小時候我是多 麼羨慕能看到陰的同學,彷彿他們正透過一個針孔攝影機,觀察著我所陌生的 世界。那感覺真不好,與自然課解剖實驗時,把昆蟲釘在放大鏡下數算著牠們 觸足上的細毛一樣。我總是找藉口避開這些教育化的偷窺行為。蟲子很可憐的 ,我也是,我甚至連被鬼壓床的機會都沒有。   「你說的是。」他垂著頭露出很頹喪的神情。「現在是鬼月,我們出現一 點都不奇怪。」   「對不起,這會讓你不愉快嗎?」我深深覺得自己刺傷他了。「如果須要 的話,我可以表現出害怕的樣子。真的,我不介意。」   「不必了。」鬼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神采。「你請我喝珍奶,又肯聽我發 牢騷,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人。這年頭好人難見,我不應該對你要求太多。」   「但你知道的,我們鬼族每逢七月現身,為的就是嚇嚇人。說起來你也許 不信,那個世界簡直無聊透了,死神擔心無所事事的魂魄有一天將暴動,才開 會決定讓我們挑這個時間回人世玩玩。當然,這是很久以前的事。遠在我還沒 成為鬼之前。」   「死神?」我腦中胡疑地浮出一些漫畫上穿黑斗篷拿鐮刀的骷髏。   「是的,死神就是你們所說的閻羅王,事實上並沒這種王存在。不過死神 也絕非想像中黑衣執刀的白骨人,很可惜,我不能告訴你他們的模樣。」他笑 時嘴唇仍闔得極緊,似乎是為了表現出守口如瓶的樣子。   「所以如果連人都不被我們嚇著,我真不曉得七月回來的意義了。」說著 說著,他臉上出現一種惶惑的神情,就像中年失業的男子,坐在滿地落葉蕭蕭 的公園中發呆那張臉。存在感,是的,失去這個東西後,讓本來輕飄飄的他看 起來更沒有一點重量。   這使我不禁猜測他沒死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也是一個茫然的傢伙。恐怕 一邊沿著河堤跺步一邊考慮未來怎麼辦時,不小心失足摔下去,六成是淹死, 四成是摔死。會這麼說是因為我總覺得他的眼袋積水十分嚴重。   「陪我兜個風吧。」他突然抬頭,兩顆眼洞裡的綠色火苗亮了亮。我以為 聽錯了,很不好意思地婉拒。「我很樂意,但我是個窮光蛋,不但沒敞篷車, 連一台代步的小綿羊都沒有,更別提那種重型帥氣的野狼了。」   我想我回答得夠得體了。但他只揮揮手,指著對面黑夜中一輛越駛越近的 大型影子,排煙聲吵得像七八十歲老人的咳嗽。「不必不必,我們搭這路公車 就好了。我從沒坐公車兜風過。」   我遊目四顧,才瞧見身邊一枝孤伶伶的公車站牌,在空曠的街道上斯人獨 立如最後一站。「等等,兜風可以,但你知道這輛公車要開到哪嗎?」我十分 緊張的問,看看手錶,想起半夜還有一個我想看的節目。   「我不知道。」鬼不當一回事說著。「何況,你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我瞠目結舌地看了身邊街景好久,最後還是乖乖吐出那句話。   「我不知道。」   所以我就乖乖陪鬼上公車兜風去了。 (三)   司機是一個表情嚴肅的老頭子。怎麼形容呢?就是那種你少投一元,他也 能憑著敏銳的聽覺朝你怒目相視,對待工作一絲不茍的老人。   即使很清楚他不可能看見鬼,我依然懷著忐忑的心情,甚至在投錢時,還 忍不住嚴肅地向他申明。「司機先生,一人。」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點點頭,以更嚴肅的語氣回答:「嗯,一人。」投 完十五元後,我流著冷汗癱在位置上,真覺得剛才的自己活像白痴。   公車上除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有,十分安靜,連司機都毫無台灣駕駛普遍那 種喜歡碎碎念或大力咳嗽排遣寂寞的特質。但這是正常的,事實上,很少有傻 子會半夜選擇搭公車夜遊兜風。當然我這麼說並不包括我們。   鬼就坐在我身邊,靠窗位置。他讓頭倚著窗,不舒服還會拿窗帘來枕,真 是享受。公車以極快的速度在空曠的馬路上飛奔,兩邊景物倒退如流火,我覺 得就像畫家拿著刷子一把抹過紙張,一瞬間,視野都糊了。   「你想這輛車的終點在哪兒?」鬼瞪著窗外,痴痴地問。   「我不知道。也許根本沒有終點。」作了如此恐怖的結論,奇妙的是我卻 毫不害怕,反而很興奮。「就這樣一直開到世界盡頭,把該死的討厭的值得留 戀的全遠遠拋到腦後,好像也不錯。我小時候常常夢想著這類旅行。」   「世界是沒有盡頭的。」鬼突然很嚴肅地爭辯,與司機一樣嚴肅。「正像 人變鬼,鬼變人,靈魂沒有所謂停泊的終點。」   「哦?」我饒有興致地笑了。「換言之你承認鬼會投胎?」   鬼立刻警覺自己失言了,僵硬得笑笑,也不是醜,但遠比不笑時還詭異一 百倍。「我沒這麼說,但我必須說輪迴是存在的。」   「好麻煩呀。」我大大伸了個懶腰,又打起一串呵欠。「只要一想到永遠 不能休息,生生死死,說不定還得陪不知幾個像你這樣子的鬼兜風,我就覺得 麻煩透了。」   「那也沒什麼不好。」鬼指著窗外一幕幕消逝的景色。「你可以把這趟想 成時光旅行,倒退的可能是過去,也可能是未來。」   我點點頭,深深覺得這形容真是不錯。其實我也幻想過時光旅行該是什麼 樣子,坐在艙內,特殊玻璃外是自己的前世或來生,像走馬燈或投影片一張張 播映。那該是種多麼華麗而蒼涼的場景,如果能夠看一眼,我死而無憾,真的。   「說不定。」他突然又打斷我的神思馳想。「我是說,說不定這輛車子穿 梭的不是時間,而是空間。」講到這兒,他古怪地微笑,如一小朵脫水後乾燥 的午荷。「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根本懶得去想。「你是說像小叮噹的任意門, 把我從台灣帶去美國或非州部落嗎?」   「不是的。」鬼認真又嚴肅。「是從人間帶去鬼界。」   我滴汗了。脊椎不自然地僵直,我知道身體裡必然起了某種變化。   「別胡說了,外面都是我看熟的街景。我嗅不出一點陰味。」我強笑,試 著用氣勢壓倒他。   「你真的那麼確定?」鬼笑得很神秘。「你沒去過那個世界,怎麼曉得那 邊該是什麼樣子?」   我冷汗涔涔,心防瓦解。他的恫嚇顯然十分具有破壞力。   「其實你分不出人間或鬼界的。在我們眼裡,你生活的那個亂糟糟的世界 又何嘗不像鬼國?人鬼之分,端看你站在哪個角度看。」他緊緊捏著手上空塑 膠杯子,神情嘲諷。「更何況你們人笨得要死,連一杯巧克力珍奶,也有一套 莫名其妙的價值觀可以堅持。那種死板板的社會有什麼好?」   「也許你是對的……」我很小聲地重覆。   「你知道為什麼這輛公車上沒有其他乘客嗎?」   「因為我是唯一被你挑中的人。」   「你說的不太對。更正確說,是因為大家老早都回去了。」他緩了口氣, 又說:「我是最後一個回去的人。」   「是鬼。」我想糾正,卻沒喊出口。在他們眼裡把自己視為人有何不對。 但我真的不太了解這句話的意思。   「你之前說在七月遇見什麼事都不奇怪。事實上,你忘了確切日期。」鬼 很好心地告訴我。「今天正是七月十五。」   咦!今天是七月十五嗎?我忽然很想看看錶,卻不敢,彷彿怕戳破一個令 人恐懼的真相。   「七月十五鬼門關。」司機不曉得何時悄悄走過來了,車子卻依舊生著眼 睛似地自動奪路飛奔。「這是最末一班車,我就是最後一輪司機,來接最後一 個客人。」   剎那間,我想起剛上車時司機的話。原來他指的一個人不是我,是我身邊 那個鬼。在他嚴肅的眼中,我毫無疑問才是一條誤入的遊魂。   「你們想怎樣?」我反而出乎意料冷靜。「是把我分屍吃了,或者載回去 讓同伴一起享受?還是說這輛車子就是你們的胃,等會兒就會滴下酸臭的體液 將我一塊塊分解。」   「你真是想像力豐富。」司機竟還露出讚許的目光,他媽的。   「沒什麼,小說家都是這樣寫的。」我不屑地撇撇嘴。「你們嚇不倒我, 再驚悚的情節我也讀過。」   鬼與司機對視了一會兒,忽然爆出大笑。那笑聲,彷彿野火燎原般一發不 可收拾,當然火燄是青碧色的。   「我們怎麼可能這麼蠢?你知道的,只有沒才氣的小說家,才會用這些可 笑的故事嚇唬人。」鬼快樂地瞧著我。「我們怎麼可能讓你猜出下一步呢?」   「那你們到底想怎樣?」我聽得一頭霧水。   「我們只是想嚇嚇你,如此而已。」鬼露出勝利的表情。「現在我們要放 你下車,我與這位老先生該回家了。」   我不明白,只感覺自己如同遭受極大的愚弄與侮辱。「這不合理!你們是 鬼!你們是鬼呀!你們應該吃掉我才對!」我幾乎是用尖叫的。   「誰理你呀,小子。」司機邊說邊抓起我的腳。   「更何況,我不是鬼,你才是。」鬼說得斬釘截鐵。「在我眼中,我可是 貨真價實的人呢。」然後他也抓住我的雙腕,堅硬如鐵箍。   「等等,你們要幹麻?不是要送我回去嗎?」我發覺自己正被高高舉到半 空中,臉幾乎貼著冰涼涼的車頂。   「是的,我們要送你回去。」兩人哈哈大笑。「回那個自以為是陽間的亂 七八糟鬼界去。」   然後,他們合力把我甩向車窗。匡瑯一聲,滿眼的玻璃碎片朝我打來。還 有那些倒退中的景物,過去的,未來的,所有謎樣的畫面……   我好像從此墮入時空的洪流。 (四)   再醒來時,我竟然躺在原來的地方。那個第一次看見鬼的地點。   夜很深,街燈都黯然地垂頭了。我只覺得四周都是黑色的霧,不斷向我澎 湃湧近,幾至完全無法呼吸。我甚至分不清,這裡到底是我原來居住的人間, 還是那個語氣聽來飄渺的鬼界。   鬼說的對,我真感覺不出陰間陽間有什麼不同的。   這時我低頭看看錶,日期八月十號,農曆的七月初六,根本不是什麼鬼門 關的七月十五。我差點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但轉念一想,鬼為什麼騙我?我 實在無法相信方才真實的經歷全是虛構的,但如果不是,這個不太對的時間又 是怎麼回事?   或者真如鬼說的,那輛公車正進行一趟時光旅行,我冒冒失失摔出去,又 不小心跌回過去的七月初六了嗎?   我不懂,真的不懂。只是覺得口很渴很渴,渴得我分不清這兒是哪個時空 哪個世界,分不清對面走過來那傢伙是人是鬼。   對面走過來的那傢伙?   我簡直不敢相信,下意識,我竟然順暢地脫口而出一句話。   「請我喝一杯珍奶吧。」   真是既沒情調又低俗呀。唉。 (五)   今天毫無疑問是八月十日,農曆七月初六。   回家後,我很快地完成一個故事。非常猴急,深怕我遺忘了記憶中任何一 個小細節。   當然,我沒時間去在意這裡是哪兒、或自己是人是鬼這類的事了。那些就 跟珍奶與巧克力奶茶一樣,涇渭分明,沒有所謂巧克力珍奶這樣的模糊地帶。 這個世界是如此告訴你的,你要嘛就喝巧克力奶茶,要嘛就喝珍奶。   反正這不重要嘛!鬼說的。 -- 新聞台: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iewsen/ 個版:P_fallcolor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218-167-198-54.dynamic.hinet.net 作者在 05/08/10 20:15:31 218-167-198-54.dynamic.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