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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story
標 題[短篇]是誰不穿制服?
發信站無名小站 (Sun Jul 31 10:20:5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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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瘦弱的女學生正被一群奇裝異服的人士拖入校園。
她頭髮散亂,乾淨的制服從裙子裡扯出,露出一小角可憐的叛逆。長長的
裙擺也先後讓許多鮮豔的指甲撕成一條一條,無力的垂下。
她身邊不時湧現各式各樣的腿,有女有男,有性感的吊帶襪,也有毛茸茸
的大腿,懸在半空像在菜市場上稱斤論兩。他們不約而同地,狠命朝她一雙洗
得白白淨淨的淑女鞋踩踏,如同對待一隻瀕死的蟑螂。
連哭都沒有力氣了。傻住,完全的傻住,她根本不了解發生什麼事,竟讓
這所有名的私立學校出現一票濫施暴力的惡人。
他們是誰?
女學生只記得自己請了一個月的長假養病。一個月前,她與朋友開開心心
地上下學,除了某些不遵守校規的同學外,大家都穿著整齊的制服,安靜地坐
在教室裡聽課。
白衣黑褲綠書包,清湯掛麵小平頭。光看背影,任何人都會產生一種畫面
複製的假象。
而不遵守校規的同學,指的正是不屬於這類背影的一群人。他們穿著隨便
又打扮新潮,髮型多變,渾身上下掛滿了數不清的飾物,喜歡在書包上用奇異
筆塗下奇怪的符號與陌生的英文單字。
這些人,教官也拿他們沒輒,因為他們不甩老頭子。
這些人,看上去永遠花枝招展,自動被歸為異類。濃豔的妝,香得彷彿隨
時能螫死人。
對了,這些人好像就與現在的「暴民」差不多模樣。
女學生一陣心悸,隱約在叫囂的人潮中,看見一位自己的好朋友。她現在
可炫了,頭髮梳成高高的雞冠,眉線眼影,腮紅大得像兩朵雲。耳墜子叮叮噹
噹在風中清脆響著,很好聽很好聽。
還有領頭的那個男生,穿著寬鬆的嘻哈褲,無袖牛仔背心,露出一副瘦不
拉機的胸膛。那傢伙,不就是平日戴著黑框眼鏡,除了考試以外對任何事都不
關心的書呆子班長?
這是怎麼回事?
女學生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半拖半拉來司令台前,一鬆手,忍不住腿軟癱
倒。她怯怯地抬頭,卻看見一幅更不可思議的畫面。
一個中年男子,身上卻是地痞台客的全副武裝。花襯衫,墨鏡,留著過時
的山本頭,腳下踩著瀟灑的藍白拖,骯髒的腳趾還不時伸出來相互摳弄。如果
手上再配一疊報紙,幾乎可以去拍電影了。
不管是誰看了,都會想嘔想笑。但她卻笑不出來,一種無法筆述的古怪表
情,死寂地凝固她的臉上。
她分明認得很清楚,這張臉就是學校裡一位最嚴肅的教官。那副討人厭的
五官,無論再怎麼修飾,她也認得出來。
「妳知道妳犯了什麼錯嗎?」
女學生茫然地搖搖頭。
「妳錯在不穿制服上學,活該。」
女學生愣住,忍不住又向四周看了幾遍。一眼望不盡的奇裝異服,套在未
脫稚氣的同齡學生身上,恍如一排可笑的衣架子。
她又低頭看看自己被扯皺的白襯衫、樸素的學生裙,媽媽昨晚細心熨過的
餘溫猶在,每寸布料都很整潔。
她困惑地抬起頭。眼神一片疑懼。
「我穿的…是制服…是大家都穿著便服。」
「不對。妳穿便服,大家都正常穿制服。」
教官帶著一種「妳怎麼可以指鹿為馬」的譴責目光逼視著她。
「我再說一次,現在,妳穿的是便服。」
「我不懂,它明明是制服,是入校當天學校發的。」
女學生慌忙地把袖口翻出來,十分乾淨。
「看,我連這種小地方都沒弄髒。」
「妳還是不懂,弄髒一套便服根本沒任何關係。沒錯,這套衣服曾經是我
們學校的制服,但現在,它叫做便服。即使它一度叫做制服,妳也應該遵守現
在的校規,承認它是便服。」
然後教官便簡略說明了一場會議內容。時間是兩週前,參與人有校長、各
處主任、學生會代表、家長會長,當然,還有教官。
議題是關於未來學校制服的走向。
***
站在窗邊的校長動也不動,放目所及,操場上一半花花綠綠,鑽動著一股
青春的活力彷彿有毒的螞蟻。
他憂心沖沖地轉過頭,以一雙慈和但無助的眼睛掃過眾人。
「學生穿著便服的情形越來越嚴重了。今天請各位來,目的是希望討論出
一個解決之道。」
「殺一儆百啦!」教官首先提議。「這種小毛頭我見多了,抓幾隻蝦米記
大過,其他就懂得怕了。」
「我想,我們不該強迫學生,我們應該用愛的教育施與感化。」留洋的教
務主任如是說,他一身學者風範,是位理想多於實際,認為高論調可以填飽肚
子的聖人。
「只怕你愛學生,學生不愛你。」總務主任冷冷反擊。「你不是耶蘇。」
「就算要採取高壓政策,也不能太激烈。現在媒體很注意這檔事,弄個不
好,我們就會背上逼迫學生的罪名。」學務主任很冷靜地分析,他向來是個怕
事的中年人。少壯時代的膽氣如今與頭毛一樣稀疏。
眾人一凜,都覺得他說的有理。這事絕不能大刀闊斧地幹,否則給媒體抓
住了小辮子,看明年還招不招的到學生。
「我們是沒有政府經費支持的私立學校,學生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請容
我由經濟層次考量。」總務主任舉手,校長微微點頭示意可以發言。「為了號
召下學年更多學生,順應年輕人的想法走是有必要的。」
「你是說任由學生打扮得像猴子一樣?你眼裡還有沒有教育部?這種事被
上級知道怎麼辦?」教官冷笑。
「教育部算個鳥?我們不必看官員臉色,倒是拿人手軟,不可不顧慮學生
家長。」總務主任也有些激動了。
「總之我們應該重視學生意見。」教務主任附和。他的話裡很喜歡使用「
應該」這個詞彙,他愛極這兩字蘊含的不確定感,彷彿意味沒有責任。
「學生的想法必須重視,但我們也不能失去立場。」學務主任試著補充兩
句。「千萬不能讓他們騎到頭上,以我執教鞭三十年的經驗,太過放縱無疑自
取滅亡。」
他想起了後半生的婚姻生活,夜夜都被老婆騎在頭上作愛的難堪。臉色陣
青陣白。頓時,誰也不敢接話。
「大家都說得很有道理,家長會長,你有什麼獨到的意見嗎?」校長怕氣
氛冷掉,趕緊把還有餘溫的話題像扔炸彈一樣扔出去。
家長會長愣了一下,好像沒想到竟然會輪到自己發言。呷了口茶,又吸幾
口菸,侷促不安抖著二郎腿。過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微笑:「偶沒意見啦。
偶大兒子穿制壺,小兒子愛穿便壺,偶也不去管。緩正書讀好卡要緊。」
他無疑是一位台灣國語的信奉者。左手勞力士,右手滿天星,十足的暴發
戶派頭。老實說,他以為他的人生只要出錢就好了,不必出嘴。
「我有意見。」學生會長突然舉手。眾人盯著這位最不該沉默卻安靜許久
的少年,心中七上八下。
「請說。」校長微笑應允,卻盤算著隨時打斷他的話。沒錯,不能被學生
騎到頭上,這是學務主任的金玉良言。
學生會長不急著開口,他首先慢慢走近窗口,站在校長先前位置,手指著
操場,向眾人微笑。
「請問校長與各位主任,你們看見的是穿制服者多,或是穿便服者多?」
總務主任猜不透他搞什麼鬼,伸長脖子看了看,不耐煩說:「穿便服的學
生約佔六成。」
「不錯。」學生會長又笑了。「但在一個月前,穿著便服的風潮尚未流行
開來。對吧,教官?」教官點了點頭,冷哼:「一個月前敢穿便服的學生還不
到一半,要不是我老婆快生了,想做點好事,老早一人一支大過記了。」
「教官有好生之德,孩子一定有福報。」學生會長說得教官喜滋滋的,轉
頭卻嚴肅地問:「我想請問在場各位師長,何謂制服?」
眾人怔住,目光同時聚焦於校長。
校長勉強咳嗽兩聲,故作冷靜:「整齊劃一的服裝,就是制服。」
「換言之,能使一個團體看上去產生制序的服裝,就是制服,沒錯吧?」
學生會長逼問,校長點點頭。
「請看。」他指著樓下一群便服學生當中的一位制服男。「光看這些人,
你們會覺得是誰不合群?誰破壞了團體秩序?」
「穿制服的。」眾人幾乎同時脫口,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是的。在多數穿便服的學生中,少數的制服學生才是異類。我們是如何
判定美醜的呢?道理很簡單,在一群事物中,最不順眼的東西就是醜,然後才
能再定義美。」
眾人聽得懵懵懂懂。
「有大才能定義小,有黑才能定義白,有生才能定義死。同理可說明,有
制服才能定義便服。」
「你到底想說什麼?」總務主任不耐煩地打斷。
「我想說的是,制服並非一開始就存在的。單純是根據我們定義,它才有
存在的價值。比方說,如果我們今天定義便服才是制服,那麼,制服立刻就成
為便服了。」
眾人被這段繞口令搞得暈頭轉向。
「荒謬!制服怎麼可能是便服?便服又怎麼可能是制服?」教官氣得拍桌
子大罵。
「一點也不荒謬。教官。」學生會長從容不迫。「如果我們重新定義便服
為制服,將會一舉數得,同時有許多莫大好處。」
「什麼好處?」眾人幾乎同時脫口。
「第一,我們並沒有更改校規,我們只是重新定義制服,對校譽無損。」
校長欣然地點點頭。
「第二,讓學生自由穿著便服,一來宣傳開放校風,二來吸引明年更多學
生對學校的興趣,三來省下包商代理的制服費。學校會因此有更多餘錢。」
總務主任的眼睛亮了。
「第三,順應民意,本來就是民主社會中應該有的典範。第四,我們宣揚
以便服當作制服,師出有名,媒體不敢找麻煩。」
教務主任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容,學務主任則長長舒了一口氣。
「第五,一方面替教官積陰德,少記幾支大過,讓本來愛戴你的學生更加
愛戴。對家長會長而言,也是該對小兒子公平的時候了。畢竟大兒子進學校比
較久,穿制服的時間這麼長,也穿夠了吧。」
教官聽得心花怒放,家長會長無可不可地點點頭,連說「油理」、「油理」。
「綜合以上意見,我認為應該以便服代替制服。」
學生會長登高一呼,眾人忍不住同時說好,大勢已定。
他心頭暗笑,自己不愧是曾經拿過全國辯論比賽冠軍的男人。
「哇!」在眾人的錯愕中,一位伏於門外偷聽許久的美術老師哭喪著臉破
門而入。
「我就知道你們不喜歡我設計的校服!我就知道!」
她像個孩子似地無理取鬧得哭了。
***
「現在妳知道自己的錯了吧?」
教官趾高氣揚地說完這個故事,以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
「我沒有錯。」倔強的女學生咬著牙說。「我穿的就是制服,是制服。」
教官勃然變色。「妳沒錯?」他指著那位梳雞冠頭的女學生,大喝:「妳
出來!」
她畏畏縮縮地走出來。教官冷笑:「她好像是妳的好朋友對吧?妳自己告
訴她,她有沒有錯!」
雞冠頭茫然地看著衣衫破碎的好朋友,忽然一巴掌清清脆脆地打過去。
「妳有錯。妳為什麼不穿制服上學?」
她滿眼都是淚水,雙肩一顫一顫,像隻發抖的小母雞。
女學生怔了。只覺得耳邊叫罵此起彼落,都在指責她的不是。我有錯,我
有錯,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她彷彿一隻祭壇上的羔羊,正被一刀刀削下肉。
一位太妹打扮的女生又跳出來搧了她一巴掌,怒罵:「壞學生!妳為什麼
不穿制服?」
女學生摀著兩邊被打腫的臉頰,奮力哭喊:「妳才是壞學生!我認得妳,
妳一直都是壞學生。」
太妹冷笑:「沒錯,以前大家都覺得我是壞學生,因為我不穿制服,不守
紀律。但是現在不穿制服的是妳,妳才是壞學生!我很公平的,妳以前拿什麼
樣的標準評判我,現在我就怎麼評判妳!」
太妹的手指彷彿一把鋒利的劍,遙遙指著女學生胸口。
慘叫一聲,她抱著頭頹喪地坐倒。心裡一陣匡啷啷響,似乎是什麼價值觀
破碎的聲音。
「脫掉!脫掉便服!」一位罵得興起的男學生忍不住開口。
「脫掉!脫掉!」
「脫掉!脫掉!」
女學生彷彿被催眠似地,悽惶無助的一件件脫下制服,像正努力脫掉什麼
可怕的罪惡。
從襯衫、黑色長裙,淑女鞋、高筒襪,絲質背心,純白色的胸圍,純白色
的底褲……
她一絲不掛地裸露在幾百對眼睛面前。
眾人靜默。
突然間,誰也不喊了。只剩下男生急促的呼吸、嚥口水聲,以及幾位女生
的低呼。
那個首先高喊脫掉的男學生,忍不住發出一聲淫穢的呻吟。
「好棒!」
教官貪婪的雙眼如補捉獵物的鷹,再也不放開,恣意注視著女學生小巧而
柔軟的乳房,以及更下面神秘的……。他的嘴角不知何時,掛著一大串欲滴未
滴的濃稠口水。
「這有什麼好的?」一位作辣妹打扮的女學生突然不服氣地站出,伸手就
脫去一襲削肩的小背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對發育成熟的碩大胸部炸彈般
猛地彈開。
「看!我有D!」辣妹女學生自傲地挺起上圍。
「妳有D又怎樣?我的胸型比妳美!」
「少丟臉了!看我的腰多細!」
「女人是要比腿的。拜託,妳們那幾條蘿蔔也敢拿出來現?」
司令台前一片混亂。女學生們都像紛紛受了詛咒,爭先恐後地脫光身上一
切衣物,深怕趕不上流行,裸露出自己飽滿細緻的肉體。一些男學生們跟著瞧
傻了,無意識地也開始卸下衣褲,光溜溜站著。
「等等!等等!你們在幹什麼?」
學生會長氣急敗壞地衝過來,想阻止大家這種瘋狂的舉動。
「幹麻阻止呢?你瞧,我們的學生似乎已經找到新的潮流了呢。」校長不
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司令台前,全身未著寸縷。跨下一條又皺又髒的性器軟綿綿
掛著,好像正諷刺什麼。
「沒錯,我們應該尊重學生意見,順應民意。」教務主任也光溜溜地走出
來,繼續發表高論。
「從今以後裸身就是我們學校的制服。」學務主任如是說。
「而且還不用花一分錢呢!哈哈。」總務主任開心地笑了。
當然他們兩位都沒有穿衣服。
「神話中伊甸園的男女都是袒裸相對,正是至高無上的道德典範。衣物這
種東西,本來是為了遮掩醜陋而存在。」教務主任引經據典頭頭是道地說。「
教官,你說應該對吧?」
「對對對!」教官早脫得一件不剩,藉著維持秩序,趁機偷摸了身材火辣
的女學生好幾把。他不知道什麼伊甸園,但他知道這裡是樂園。
「從今以後,我們的制服就是沒有衣服。」校長開心地宣佈結論。
「等等!我不要啊!我喜歡穿便服啊!你們這些狗屎同學,究竟知不知道
是靠誰的口才你們才能擺脫那些一成不變的制服啊?是我!是我!你們這些狗
屎都要聽我的!」
學生會長越叫喊中氣越虛,他發現所有學生都停下動作,森寒地瞪著他。
「他不穿制服!把他剝了!」
幾百條光溜溜的身子一湧而上,撲倒學生會長,開始撕他的衣服。
那位最初穿著制服來上學的女學生,此刻正嗚嗚啜泣,以為做了一場可怕
的惡夢。
她絕對不知道,她又為這間學校帶來一種新制服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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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218-167-200-10.dynamic.hinet.net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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