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認為自己是個很專心聽別人說話的女生,也天真的以為別人
跟我一樣,是個很好的聽眾,只是,當我逐漸和同學陌生以後,這一
切似乎都不是如此了。
「我跟妳說喔,昨天我放學回家的時候……」
「妳幹嘛打我啦。」我的話未完,她馬上側身過去,以一掌回報
那位同學。嘴裡雖然咕噥著抱怨的話,嘴角卻是上揚的。
沒幾秒鐘,我面前兩位同學打鬧起來,我,被忽略了。
「我不說了……」
慢慢地,我習慣不開口說話,對自己與別人交談愈來愈沒有信心
。或許她們不喜歡我聊天的話題,或許她們不習慣跟沒有相同興趣的
同學聊天,又或許,她們只當我是個後補,沒人聊的時候找我,沒人
玩的時候找我,分享的時候,卻不是我。
我的附近一片安靜,這裡沒有我的聲音,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聲
音,因此,我時常在心裡自講自的,沒有人阻擾我,不用別人來當我
的聽眾,我自己講給自己聽,不管心情是高興還是悲傷。
如果你問我,這樣快樂嗎?
我會回答,至少比說話給個心不在焉根本就在敷衍的人聽高興得
多了。
如果你問我,這樣封閉自己的心,不會寂寞嗎?
會,我當然會,我討厭寂寞,討厭孤獨,可是我卻必須單隻形影
,無可奈何。
「妳怎麼啦?生病囉?感冒?發燒?肚子痛?腳痛?手痛?頭痛
?關節痛?B型肝炎?」
我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真佩服他,可以從感冒猜到B型肝炎,那
等一下是不是會猜到AIDS啊。
看他快爆出來的笑,我即刻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都不是嗎?不然妳幹嘛一張苦瓜臉?」
「我心情不好。」
有人說臭著一張苦瓜臉就會是生病嗎?他大概記錯了,說心情不
好比較能符合苦瓜的形象吧。
「哦,原來如此。」他一臉恍然的點了點頭,「那妳為什麼心情
不好?可以說來聽聽嗎?」
「不要。」
我再也不想講了,這種話題太平淡太無聊太不能引起對方的興趣
,縱使他不是我現在的同學,可是我已經以偏概全,他是人,就跟我
那些同學一樣,我的信心沒了,我的勇氣沒了,什麼都沒了。
「怎麼這樣咧,我好歹也曾經是妳的同班同學耶,跟同學分享事
情不是很天經地義的嗎?不管妳是高興、傷心、難過,還是哭泣,自
己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悶著,這樣不好哦。」
他兩隻眼盯著我瞧,彷彿把我心中所想的事情透明化了,不只我
自己一個人知曉,就連他也明白我已經如此封閉自己的心。
其實我不是很願意自己把心封閉起來不讓人進入,只是,根本沒
有人要進入,僅管我把我的心敞開了,那裡頭依然只有一個人,而那
一個,是我。
我並沒有長得凶神惡煞,待人處事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只是多
了一點膽小,多了一點容易緊張,還有多了一點不怎麼相信別人而已
。他們一點都不瞭解我,我看,是不想瞭解吧。我,一百六十五公分
,在女生來說,不算矮了,可是幾乎全數的人,都看不見我,像是我
的個子太嬌小看不見一樣。
有時候我會很惱怒,想罵人宣洩怒意,卻沒有人在身旁叫我不要
生氣;有時候我會很難過,想暗自哭泣,卻沒有人借肩膀給我;有時
候只剩我一個人,孤寂的感覺迎面而來,卻沒有人來跟我聊聊天,或
者安慰我。
「又心情不好啦?」
他拉了拉褲子蹲在我面前,兩隻眼睛依舊是把我看得很透徹的眼
神。
看了看他,我搖搖頭,有點心虛。
任誰看我這副苦瓜臉,也知道我是心情不好,可是我要否認,因
為我不想再聽他說大道理,那對我一點都沒用,沒有用。
「騙誰啊,還敢搖頭,妳這副模樣比上次的苦瓜臉還苦好幾倍耶
。」
「有嗎?」
「有啊,喏,給妳,妳自己看。」
他拿了一片小鏡子擺在我眼前,我一個瞄過去,就看見自己現在
臉上的表情,問題是,我根本不想看,只想隨便敷衍過去。
「你鏡子從哪裡生出來的啊?」原來難過的時候,連個平常的笑
都很勉強。
「妳的問題很好笑耶,當然是從包包裡拿出來的啊。」
會嗎?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問得問題很好笑,反倒是他的回答讓
人有想哈哈大笑的念頭,可是,我笑不出來。
果然還是這樣子的吧。
自從我身邊的聲音從有逐漸到無,多多少少會影響到聽力和記憶
力嗎?
否則我怎麼覺得最近聽人說話,都是左耳聽右耳出呢?
老師交代的事項,我明明聽進去了,為什麼老覺得自己注意力分
散,該做的,都忘得一乾二淨?
「妳幹嘛又不說話啊,很悶哪!」
「……」我的心情兀自沉溺著,雖然身旁還有一個他,但是我的
思緒就是會自己飄散在四周,無力抵擋。
「喂!」他的手在我面前揮了揮,我面無情表的抬頭看他,「妳
又不說話了。」
「我沒有話要說。倒是你,不要一直吵啦,害我耳根子不得清靜
。」
「什麼?怪我?還不是妳不說話惹的禍,這樣還怪我啊,我做什
麼那麼無聊啊,居然去惹到妳。」他哼了幾聲,我沒有很在意。
眼睛望著天空,我感覺心裡空空的,思緒還飄散在四周。
「喂!」
這會兒我又抬頭看他,「幹嘛?」
「沒幹嘛啊,我覺得耳根子太清靜了,想『請』妳開口講句話,
不知道可不可以?」
陰天,沒有雨,沒有星星。
「喂!又呆住了。」
「啊?什麼?」抬頭看他,我一臉迷惑。他剛才有跟我說什麼話
嗎?有嗎?
他無奈的翻記白眼,「妳以後乾脆當我的錄放音機算了。」
「咦?」錄放音機?他叫我買一台,然後隨時攜帶在身上嗎?要
做什麼用的?
「誰叫妳啊,每次我跟妳說話,妳都沒注意聽,過了一下下就忘
了,根本扯到我甘拜下風哪!」他無奈的攤了攤手,我看進眼底,不
過還是不怎麼在意。
「……」
「喂!妳又不說話了。」
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這一句話與上一句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故意裝作充耳不聞,反正也沒什麼好事需要做什麼正面回應,那
就來個一言不發的負面回應,不想回答,才不理他咧!
其實說不理也不可能真的不理吧,我想。
而他,說不定是我唯一一個聽眾,肯聽我說話,即使我自己不敢
相信,可是不管我揉了幾次眼睛,他的身影總在我眼前晃動。
「要不要啊?」
「什麼?」我恍忽的看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要不要?
「當我的錄放音機啊!」他怪笑的看我,伸手輕拍了一下我的頭
。
無聊,又在說奇怪的話了。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搖頭無效。」他滿意的微笑著。當我想開口拒絕的同時,他像
是看穿我要說話,馬上又說:「開口也無效,總之呢,妳不管用什麼
方法拒絕都無效。」
我眼裡佈滿不服氣的氣息,抬頭瞪他。
既然表達意見也白搭,那他還問做什麼啊?
「那就這麼決定囉。」他點了一下頭,繼續滿意的微笑。
我要拒絕,我要拒絕,「我又沒有答應……」
「我又沒有要妳答應。」
可惡,竟敢截斷我的話,可惡!「那你問我『要不要』是怎麼樣
?」
「至少要聽一下妳的意見啊,尊重人的選擇權嘛,這妳都不懂。
」又在怪笑了。
對,我就是不懂,我不懂,我不懂。好多的不懂,好多的不解,
但是我沒有想要去問,沒有想要去仔細想出解答來,這是為什麼?
他清了清喉嚨,似乎很嚴肅的對著我說:「那我說一句話,妳就
要重覆一次喔。」
「為什麼……」我還在掙扎。
我只是覺得在自己幾近不說話後,心不在焉,絕對不是故意,為
什麼他要強迫我,當他的錄放音機?
「一二三,一二三,試音試音。」
我發覺他很無聊,閒閒沒事做在試音幹嘛。我兩隻眼睛揪著他,
在心中偷偷罵他。
「喂,不是叫妳用眼睛重覆一次,是用嘴巴說啦,還看……」
「喔。」斂下眼,我無奈的兩手支著下巴,沒下一步反應。誰要
重覆他的話,重覆他的話那才是白癡,無聊,哼。
「再來一次。我說什麼,妳就要說什麼喔。」他看了看我,我還
沒回應,他的聲音又傳出來:「一二三,一二三,試音試音。」
原本我不想開口說話,可是看到他的眼裡泛滿了警告意味,我就
不得不說話。「一……二……三……」誰來救我啊,我講不出來,好
丟臉吶。又不是手拿麥克風,試什麼音啊。
好丟臉,真想找地洞鑽,否則原本一個好好的人就快被他糟蹋了
。
「妳不專心喔。」他手一個伸過來,叩的一聲。
噢,我的腦袋。很痛欸。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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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61-228-77-59.dynamic.hinet.net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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