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篇旅遊雜記的朋友，哈歇阿瑪斯。
水仙鄉公所位於市區最大條的道路──中華路上，因為是鄉下地方，車
輛平時就不多，這回我和小芸各自請了三天假來到這裡，挑了非假日前來，
路上車子更少，停車相當方便。
車停在水仙鄉公所對面，小芸下車便大呼空氣新鮮，確實如此，山區的
空氣本來就非都市可相比擬的，苗栗號稱山城，到了更屬山區的水仙鄉更是
如此，感覺上，太陽就在頭頂掛著，陽光雖然強烈，但風也強，下車竟沒有
炎熱之感，原來春天氣息已經悄然蒞臨。
四月天。
這趟短期旅程前後策劃了將近一個月才得以成行，主要卡在我的工作上
，身心障礙福利服務機構的工作內容不算輕鬆，縱使我只是個處理行政業務
的社工，但由於機構主任因工作忙碌時常不在，我幾乎肩負起機構的基本運
作，為了這次出遊，還特地挪了兩天特休假以及特別通融之前沒有休完的春
節假期，總共三天，小芸可期待得緊了。
她是個尚在準備繼續進修的準學生，目前處於打工階段，為了這趟所謂
的冒險之旅，她可是早早就將假期排定，卡努鄔拉雖說要去水仙拜訪他不急
，小芸卻急得很，就怕龍鳥只出現那麼幾次便永遠消失。
我笑她可愛，這樣的心境天真，沁涼如水。
其實，我和卡努鄔拉的看法類似，我們都不認為龍鳥──就當之前部落
傳言有人看見的真是龍鳥好了，此傳說中的神鳥有那麼容易出現，更遑論被
發現了，他說也許是族人眼花，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我們在台灣，什麼地
方還容得下那種巨大鳥類安棲不被發現？
有時候，我和他之間存有默契，或許是因為之前聊及彼此的工作內容而
熟識使然，那也是我們現在之所以停在水仙鄉公所門前的原因。他是公務人
員，水仙鄉公所民政課的課員，他說他之前還待過鄉公所的社會課，那與我
的工作領域有關係，也就是這層緣故，我倆的話題就此打開。
他第一次表露工作內容時，我和小芸都嚇了一跳，原因無他，實在很訝
異一個二十九歲的未婚年輕男子會甘願窩在水仙鄉這種偏僻地區當鄉公所課
員，卡努鄔拉笑說，這是他的家鄉，他寧可在這裡終老一生，親眼守護這裡
的一切；我以為他說的「這裡」，更是指他的部落。
時間是上午十點三十分，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們不約而同地望向鄉公所
大門，等候那個認識幾年的陌生面孔出現。
小芸笑說，這樣跟網友碰面的感覺真奇怪，我也覺得很奇怪，一度以為
我們跟卡努鄔拉應該已經很熟了，可現在，幾秒鐘後就可能碰到面的當下，
我卻覺得其實我們相當陌生，熟悉的是電腦上一起談笑風生的卡努鄔拉、會
在線上和小芸飆歌的卡努鄔拉、偶爾講點部落鬼故事的卡努鄔拉，而不是現
實中的潘山水。
幾分鐘後，鄉公所的自動門開了，一個五官深邃的年輕人走了出來，看
見我們站在對面人行道上，立刻揮手笑開，朝我們跑過來。瞬間，原以為的
陌生又灰飛湮滅，這個既熟悉又生疏的男人就是曾在網路遊戲上共同歡笑打
怪的傢伙，也是目前僅存的道卡斯族後裔之一，卡努鄔拉。
「嗨！時雨！嗨！冷月！」他快步過來，笑容親切燦爛：「我是卡努鄔
拉，嗚啦啦！哈哈哈！」
「時雨」和「冷月」是我和小芸之前在線上遊戲的化名，我們知道「卡
努鄔拉」是他的部落名，因為他在遊戲中也這麼稱呼，後來彼此沒繼續玩線
上遊戲之後，他還是那樣叫我們，我們也繼續跟他嗚啦啦的開玩笑。這是小
芸給他起的玩笑外號，卻成了彼此通用的稱呼。
嗚啦啦？同他握手的時候，仍頗為訝異他願意將自己的暱稱乃至於部落
名拿來開玩笑，還是說，因為這是小芸起的頭，他為了對我們表示善意所以
這麼說？我似乎猜測太多了。
「你怎麼不怕認錯人？」
「不會啦！這裡的人那麼少，總不會有人那麼巧也跟我們一樣約早上十
點半在鄉公所門前碰面吧？」他拆解我的問題，原住民口音仍夾雜在乍聽之
下相當純正的國語底下。
「嗚啦啦，你現在不是在上班嗎？我們會不會太打擾你了？」小芸笑著
，嘗試在現實中喊他嗚啦啦，趣味橫生。
「不會啊！我的工作處理到一個段落，沒問題的啦！」
「那，你要翹班嗎？」
「哦！翹班是不好的事情，我立刻就要再回去上班了，等一下你們就去
附近逛逛，中午再回來找我，我們再一起去吃中餐好不好？」卡努鄔拉說話
有原始風味的靦腆，或許是原住民的特質，即便是開玩笑：「冷月，原來妳
跟遊戲裡面不太一樣哦！遊戲裡面的妳好酷哦，原來在現實生活中不會啊？
」
小芸聽了傻住，我和卡努鄔拉捧腹大笑，只因為瞧見她的臉頰泛紅，卻
又語塞不知怎麼反應得好。
「那我們去逛一下好了，你先回去上班，十二點一樣在這裡等你。」
「好啊！」
我正轉身要走，卡努鄔拉忽將我拉回來，以神秘的語氣對我們說：
「嘿嘿，中午我再告訴你們這兩天的新發現，非常不可思議的哦！」
「什麼不可思議？嗚啦啦，你先說一下嘛！」小芸以為傳說又要被抖出
來，趕緊追問。
卡努鄔拉看來想要保密到中午，卻又無法對小芸拒絕，搔搔頭，自顧自
地喃喃：
「我還以為只有在遊戲裡面才會被冷月要求東要求西的，怎麼在現實中
好像也是這樣……其實哦，嗯，雖然我還沒有去求證到，可是，應該是真的
吧，部落裡的族人跟我說的，應該不會錯。」
「什麼事？」
「他說，前天晚上他們抓到一隻『邦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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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們活在虛假的世界，做著夢、踩著雲朵，穿著國王的新衣；
我是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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