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 小毛! 我想到了! 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室友阿剛洗澡洗到一半突然衝
進我房間。
「喂喂喂! 你以為自己是阿基米德啊? 至少圍條毛巾吧。」我搖搖頭。這傢伙不
知道又想到什麼鬼點子。
「喔, 抱歉。」阿剛愣了一下, 隨手拉過一條短褲穿上: 「但是這太重要了! 你
一定要相信我, 我真的看不到鏡子裡的自己!」
「是喔, 看不到就看不到好了。」我打個哈欠: 「反正你已經叫了半個多月了,
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我實在懶得理他。
這也不能怪我, 畢竟這個橋段在科幻小說裡早就有人用過了, 一點都不希奇。再
說, 阿剛一開始發病的時候, 我也陪他一起鬧了好久, 看遍全台北市各大公共場所的
鏡子、玻璃帷幕、展覽櫥窗……阿剛始終堅稱看不到自己的鏡像, 時間一久我自然也
失去耐性了。
而且, 說實話, 看不到自己的鏡像又怎樣? 又不會少塊肉, 頂多臉沒洗乾淨罷了。
「唉, 你不懂這種感覺啦,」阿剛嘆口氣: 「看不到自己, 怎麼能確定自己的存
在呢? 你沒看過那麼多講隱形人的科幻小說電影, 都是因為看不到自己, 結果最後變
成神經病的?」
「我看得到你啊, 難道你不相信我?」我反問他。或許我也有點私心, 我實在希
望他別再去想這個問題, 再繼續追根究底下去, 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我自己看不到怎麼能算數? 說不定你看到的只是幻覺咧!」阿剛真是死心眼:
「你別擔心, 我想到一個好方法可以判斷, 我只要你幫我一個小忙而已。真的, 最後
一次!」
「最後一次? 說到要做到喔!」我暗中嘆口氣, 要真是最後一次也好。
「嗯, 保證。你先聽我解釋, 照邏輯推論, 我會看不到自己, 只有三個可能: 一、
我不存在。二、我存在但是隱形。三、我存在而且沒有隱形, 只是精神有問題。」
「嗯, 那我選三好了。」我有點擔心, 這小子還能推理的話, 可能瞞不住他。
「去你的, 聽我講完啦。」阿剛越講越興奮: 「我的計畫很簡單, 我先去照鏡子,
然後你站在我後面, 如果我看不到自己, 就應該看到我背後的你。你可以拿書或漫畫
放在我背後讓我認, 或是讓我猜你伸了幾根手指頭, 如果我都答對, 就證明我真的看
不到鏡中的自己。」
「嘖嘖嘖, 」我一邊鼓掌一邊讚嘆: 「沒想到瘋子也有腦筋啊。」
「一句話, 幫不幫?」阿剛瞪著我。
「呃……這個嘛……」我有點慌了, 這樣阿剛一定會發現真相。沒想到他會想到
這麼聰明的辦法, 看來真的瞞不住了。
「怎樣? 想說話不算話啊?」阿剛開始不屑: 「這麼簡單一件小事也不肯幫忙,
沒義氣的傢伙。」
「不是啦, 我是在思考……」我拼命想拒絕的藉口: 「那如果你都答錯呢?」
「拜託, 我也想知道真相, 看不到當然就說看不到, 幹嘛亂掰啊?」阿剛一副無
奈的表情: 「我還希望自己全都答錯呢。」
「呃……這個……好吧。」我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了。他早晚要知道的吧。
「來吧。」阿剛站到鏡子前, 表情變得沒有剛剛那麼興奮了。或許他也想到, 不
論他猜中猜不中, 結果都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終究還是看不到自己, 而且也不知道原
因, 頂多只能期待出現意料之外的結果, 好幫助他繼續推理下去罷了。
「那……我來囉?」我還是猶豫著不敢就這樣站在他後面。
「或許……」阿剛閉上眼睛說 :「或許你一站在我後面, 我就能看到我自己了?」
「或許吧……」我嘆了口氣。阿剛心中還是抱著希望, 所以註定要失望。我往前
跨了一步, 站在他後面。
「來吧, 你看到幾根手指?」我問他。
「嗯……」阿剛慢慢睜開眼睛: 「我……我什麼都……看不見!」
「唉。」意料中事。我又嘆了口氣。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阿剛困惑地抓抓頭: 「這不在我預期之內啊……」
「阿剛, 你鎮定一點聽我說……」我抓住他的肩膀免得他承受不住: 「你知道,
大家都說, 鬼是沒有影子的……包括倒影在內。」
「什麼? 喔……」阿剛愣了一下: 「你是說我死了?」
「嗯。」我點點頭: 「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你鎮定點。」
「嗯, 這個嘛, 嘻嘻……」阿剛居然調皮地笑了一笑: 「我剛本來很驚訝很難過
的, 不過現在發現你居然比我還遲鈍啊。」
「啊? 你說我?」我反而糊塗了。
「其實……」阿剛反過來抓著我的肩膀: 「我在鏡子裡也看不到你。」
50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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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小毛胡言亂語。 KoShiyen v.s. Cosm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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