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靜靜的躺在房間裡，而翼，就睡在我床下的空地，
她說她要陪著我，我如果哪裡不舒服要快點告訴她。她這麼多的關心
，讓我無法適應。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這麼多的關心，更沒有人對我說
過愛我。我甚至懷疑著，這一切的幸福是否都是虛構的？都是假的？
只是有人看我可憐而給我的同情？如果真是如此好了，那就這樣一直
下去吧，即使是虛假的幸福，我也覺得很開心，即使一輩子都活在虛
假的幸福裡，那也不錯啊！至少，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虛假的。
躺在床上，抬頭就能看到星星，因為我的房間的屋頂是透明的玻
璃，看著窗外的星星，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每一顆星星，似乎都有
他自己的定位，雖然星星會隨著時間而移動，而且總有殞落的一天，
但是他們卻在夜晚，照亮了我們這些在夜晚裡無助的人們。在夜晚，
我總是會忍不住的想要哭泣，或許是因為夜晚就是只屬於我自己一個
人的吧！只有在夜晚，我才能安靜的自己一個人。從小開始便是如此
，因為家裡只有我一個小孩，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有了一個房間，夜晚
時，是父親唯一侵犯不到我的時刻，他對我來說，是個恐怖的存在，
在夜晚，我會仔細的想著這一天的經過，在幼小的時候，我總是在數
著今天身上的傷口又多了幾個，這裡又多了一個瘀血的地方，那裡又
多了一個流血的傷口，每夜數著他們，每夜流淚。當時的我總是在想
，為什麼別人每天都有人接送，為什麼別人每天都有父母親親手做的
便當，為什麼別人每天都有父母親的簽名，就只有我沒有。每次的親
師懇談會，總是只有我的父母不能到，為什麼？在當時那顆幼小的心
靈裡，最期待的，就是能夠在放學時，看到父母親的身影。當時我家
離學校有大約兩三公里遠，有時是搭公車，有時則得要自己走路，對
於那麼小的小孩來說，走那麼遠的路，是很辛苦的，背著後重的書包
，我總是覺得，現在這麼矮的身高，就是當時造成的。
過去得那些回憶，真的很不堪回首，真的很苦，真的很痛。因為
從小我就不曾得到任何愛，以致於我不再相信任何愛，而秋杏呢？那
是一種幾乎病態的愛情，不論她如何罵我，如何羞辱我，我都覺得那
是一種幸福，或許是因為從小我就是如此的被對待著，所以我便覺得
，這才是真正的愛情，真正的幸福。在那種病態的環境中長大，我知
道在自己的心中也有那麼一層，病態的心理，我很清楚自己的心理總
是存在著怪異的心理，有著與人不同的感覺，與人不同的想法。我要
自己裝的和一般人一樣，用那種方式講話，用那種方式生活，但我知
道，很清楚的知道，我和別人不同，別人覺得噁心的東西，我覺得那
很正常，當別人看到虐待小孩的新聞，為那小孩心疼時，我卻覺得那
小孩一點也不可憐，至少和我比起來。沒有人知道我過去的生活，也
從沒有人為我感到可憐過，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關心對我來說是只
是一種奢侈品，他們對我的關心，不外乎就是用棍子、藤鞭來關心我
。
我有不正常的童年，我很清楚，我是不正常的人，我也很清楚，
但我也確定，我是真的很愛翼的，即使我說過我不要再相信愛情，不
再相信這讓人肝腸寸斷的感情，但我還是想要相信翼，我覺得，她能
讓我相信。
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中，時針和分針正擠在１２的地方打架，我
也該睡了吧！夜晚的星空正明亮著，身旁的翼也熟睡著，而我，是否
也該進入夢鄉了？
側個身，我轉頭看向翼，看著她的睡臉，我有種安心的感覺，就
這麼睡去吧！我知道我會是安全的，我相信，我會幸福的。
※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看似無止境的空間，眼前有一片草地，這
是…夢境？或許吧！這片草地，越看越熟悉，這是………漪！。這是
我和漪認識的地方，當時我正在散心，而他，則是靠坐在牆邊，受傷
了，被打的。因為他和人挑倖，和人打架，他打輸了，就坐在那裡，
而我只是感覺到，在他身邊，有一種孤獨的氣氛，就和我身旁的一樣
，所以我走向他，坐在他身邊。
“妳幹麻坐在這裡，去別的地方啦！這裡不歡迎妳。”他用著很
兇的語氣說著，要把我趕走。
『那你又幹麻坐這裡？該閃邊的是你吧！』那時的我還是依然我
行我素，不過我卻發現，他和我的感覺，滿像的。
“欸！我先來的耶！該滾的是妳吧！”
不打算理會他這些話，我自顧自的說話。『怎樣，和人打架啊！
打輸了就在這裡耍脾氣？』
“關妳啥事阿！妳閃邊啦妳！”
『被我說中了吧！你一定是去和人嗆聲，然後打輸了，因為你那
張嘴看起來就很像是賤嘴。』
“賤妳媽啦！銬！”
『我警告你哦！講話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不然你就完了！你傷成
那樣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那時的我，可不是個弱女子，到了繼養
家庭之後，我才努力讓自己有點氣質，不像以前一樣那麼衝。那麼愛
打架。
“我怎麼可能不是妳的對手？”他是著站起來，要打我，但是他
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連站都站不起來還要和我打？你省省吧！』
我們就這樣一言一語的對罵著！我和別人的對話幾乎都是這樣，
因為當時的我只知道打架、罵人、鬧事，反正我沒有人來管我，身上
的傷不停增加，不論是父親給的，抑或是我自己造成的，不過我很耐
打，畢竟我從小被打大的。到了國二，父親不再給予我傷口，身上的
傷，便都是自己帶來的了。現在身上的傷口表面上都看不見了，但是
衣服底下，卻有許多，永遠也抹滅不掉的痕跡。
『你叫什麼名字？』
“妳管那麼多幹麻啊！很煩耶！”
『我叫江羽茿，你可以叫我羽。』
“雨？哪個雨阿？下雨的雨？”
『不對，是羽翼的羽。』我一直不喜歡江曉茿這個名字，所以，
當別人知道我的名字時，我總是說，我叫江羽茿，羽翼的羽。
“方漪。”
『方一？一二三的一哦？你是老大？哈哈哈！』
“漣漪的漪啦！笨！”
『方漪……我叫你小漪好不好？』
“你敢！”他拿著拳頭指向我。
『那不然…你叫我羽，我叫你漪！不錯吧！』
“好啦好啦！隨便妳！”
『嗯！明天兩點半，我還會來這哩，漪！你也要來哦！』
“為什麼我要來啊！”
『因為你和我一樣。』
“妳也發現了阿？我和妳一樣。”
『沒錯，我們一樣…』
“只有孤獨。”『只有孤獨。』
說完，我們笑成了一團。
沒錯，我們都一樣，沒有別人，只有孤獨。
在夢中，我看到許多和漪的回憶，當時我還有過的天真，和漪一
起去過的地方，還有那個破壞關係的吻…以及最後的……慘況。
那天，我們相約著去海邊烤肉，即使是只有兩個人的聚會，我們
還是很快樂，我們買了很多的鞭炮，在中秋節那夜玩的很高興，翹家
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那天，就和平常一樣。那天，就和以前一樣。他卻說，他在情不
自禁的情況下，才會吻了我。他說他愛著我，從認識我之後，他發現
我們是很相像的，如果我們能在一起，那一定會很棒。我卻認為，我
們永遠也只能到達朋友的關係。
我牽了他的機車，飆了就走，一路上，拼了命似的擦嘴唇，我要
把他留下的一切都擦掉，不留下任何。因為我不願，讓任何的異性，
奪走我的任何珍貴情感。
我飆離了現場，留下他一個人，他沒有交通工具可以回來，沒有
。所以他打了我的手機，我還是回到現場，被他載著，回到家。
那是我永遠也忘不了的一夜，我知道我和他永遠也不會再像以前
一樣了，永遠也不會了。
如果他不越界的話，如果他不吻我的話，如果他不這樣的話，那
麼，我或許還願意當他的朋友。但他這樣做了，所以我只能離開，永
遠讓他離開我的世界。但他卻真的，永遠，也回不來了。或許現在有
些後悔，但他還是走了，永遠，就像那些再我身旁的人一樣，慘死。
那是在他越過界線之後的兩個月，兩個月不見的他，約我在那片
草地見面，我們認識的那片草地。
他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和先前，差了很多。
我不發一語，因為我不願意再與他對話。
“羽，妳知道嗎？這段時間我過的很難過，因為我發現，這個世
界上，除去了妳，我什麼都沒有了。妳可以忘了那些話嗎？那個吻嗎
？讓妳繼續做我的朋友？”
我搖搖頭，他將永遠後會他做的那件事。
“是嗎？唉…我知道再說什麼妳也不會回頭了，我們就會永遠這
樣分開嗎？我真的好捨不得…妳。”
『捨不得？你是怕孤單吧！』我終於開了口。
“可能也是吧！畢竟，最近的日子有了妳，我少卻了很多的孤單
，失去妳之後，我才真正知道，沒有妳，我什麼都沒有。”
『那就對了，你只是依賴，忘了我吧！我不過是個過客，我愛不
了你的，我也不允許愛我的異性待在我身旁，所以，再見。』說完，
我跑離了這片草地，他追了出來，我越跑越快，到了一個路口，我看
也不看的衝了出去，一輛車就這樣從另一邊來了，。漪大叫了一聲，
“曉茿！小心啊！”接著，衝過來把我推走，他則成了，車下的冤魂
。那輛車就這樣一去不回，而我，就這樣看著渾身是血的漪，呆住了
。
“能遇見妳……我很………幸……福……。”
語畢，渾身是血的漪，再也張不開眼，再也不會說話，就這樣閉
上眼，永遠的離開。
我沒有淚，沒有什麼，只是多了滿身的血，漪的血，我跑離了那
裡，裝做一切都沒有發生，裝做不認識漪，就這樣，無情的走了。
我知道我後悔了，因為我發現我會內疚，我知道是我害死他的，
但我不願承認，不願面對。只是這樣一直接受著，良心的譴責。
＊我知道我害死了你，你恨我嗎？為什麼最後還說，你很幸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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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冷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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