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鏘的生活被課業佔滿。
只要一有空 就是寫信給家人及南部的死黨們
每回流著淚 捧著音訊 練完琴坐在陳氏墓園看片刻夜景
後山的思念不曾消逝.......
一週下山個兩趟 一次去教會 另一次 就是上主修課
剛留法回國的老師 一臉嚴肅地糾正鏘的彈法
坐在鋼琴前變成一種壓力 手還會不自主顫抖
平時關在琴房練出的成果 只能表現半分不到
老師不相信 阿鏘每天練了四小時以上
直到快術科考前的某次上課....
師丈說 老師晚一點兒回來 先開琴讓鏘在客廳練習 等待。
真喜歡這種自己彈、自己聽的感覺 鏘輕輕鬆鬆地把曲子背著彈了幾次
正奇怪老師怎麼不快回來﹖偷偷打開門探頭看看
只見一張沉思的臉盯著鏘
鏘踉蹌倒退了幾步:「 老師....您回來啦..真..真..真巧..我..。」
像是個犯錯的孩子轉身就跑 迅速溜回鋼琴前 手又不聽使喚地酸軟一陣
老師自顧自地進廚房泡杯熱咖啡 坐在沙發上 若有所思地看著鏘
天那麼冷 鏘還是札札實實地冒出了一身的汗
老師....又生我的氣嗎﹖
「妳做得到..。」
鏘嚇得聽不出老師開口的這句話 是褒是貶 傻楞楞地微張著口許久
才回神嚅囁地問:「 老師..什麼﹖」
輕啜一口芳香 淡淡地揚起嘴角:「 其實妳可以彈得很好。
我剛才站在門外半小時...幾乎不敢相信是妳彈的,
為什麼從沒讓我聽過﹖我以為妳程度真的很差..沒想到..。」
學期都快結束了 鏘是第一次看見老師似笑非笑的神情
彷彿台北綿雨季節難得的 清空
笑容給了鏘勇氣 解釋自己每次的挫敗感
老師是認真地和鏘討論著
「我不知道....每天在琴房四、五個小時, 是我最快樂的時刻,
時空裏只有我和我的音樂。」當然 還有陪我練琴的上帝....
鏘在心底偷偷加了一句。
「但是..一知道有人在旁邊, 腦中就一片空白....。」
鏘的緊張 是老師不能理解的
老師不再用嚴肅和責罵來教導鏘 一步步解除鏘莫名奇妙的慌亂
最後一堂課 師生竟可以為了幾個詼諧的詮釋 笑到肚子疼
聽到同學描述自己的老師 一會兒罵:「 妳是豬啊﹖」
「妳的手是雞爪啊﹖」「妳的腳是鴨掌啊﹖」「妳是白痴啊﹖」......
還有為了幾個彈錯的音 譜被撕破丟至樓下 再要同學下七樓撿回
跟老師說聲:「 謝謝老師的教導。」才能安全回家
鏘覺得自己有點兒幸運 沒被分配給這些所謂的 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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