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
早上拿到游泳證後就往泳池跑，我想我是可以克服水的。這次沒有
抽筋，可能有先熱身的關係，對水的感覺也慢慢都回來了。剛回家
外頭又飄起了雨，沒心情出去吃飯，裹著棉被，躺在軟墊上，想像
自己在水中的姿態，想像水的溫度，不自覺的又想到藍色的泳裝，
長髮，和水中隱約可見的腹部線條。昏睡著，有點頭痛，今天游了
一千公尺，起先覺得可能是缺氧造成的，但到傍晚天色暗沉下來還
是如此，我懷疑是耳朵裡頭的積水。在起身、翻轉身體時，積水會
在耳膜處低沉的拍打著，像是在示威。我試著傾斜身體，單腳用力
跳了好幾次，可是積水就是出不來。它好像成為我身體的一部份，
像是癌細胞，在偷取我身體的養份。
四天了，在睡前，還有剛起床時還是會想起她，我企圖把泳池裡見
的她和回憶中的愛麗絲分開，可是就像麥芽糖似的，總以為拉到這
樣的距離可以分開了，但卻發現還有一處是黏合著，想換個有利的
角度重來，卻發現只是把自己弄得更疲憊。
晚上還是會夢到不愉快的事情，但那種被莫名追逐的夢不再出現
了。現在大多夢到過往回憶的疊加，軍隊灰濛的營舍，國中無所不
在的老師，還有高中校園裡長長的迴廊，它們的影像、聲音、邏輯
被重新排列組合後出現在我面前，每天早上醒來我都會花上一個小
時記錄這些夢境，試著尋找出它的根源。
八點多，一樓走廊上的一個女生剛從外頭回來，沒帶雨具，拖鞋踩
著輕快的碎步，雨似乎停了一陣子。我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一些
麵包和飲料回來，打開電腦螢幕，上網收信。
打開一個標題為賞楓的信件，大遍的楓樹成林，聚集在一起隨風擺
動著枝葉，地面上佈滿著澄黃的、橘紅的大小葉片，每步踏下都會
發出碎裂的聲音。這是楓的計謀，藉著凋落的葉子吸引游客的駐
足，藉以獲得人類的保護以繼續繁衍；或著它們只是扮演出一副被
拋棄的樣子，在被踩下時還會發出戲劇性哀嚎，不就是希望滿足人
們的征服慾嗎？當人們離開它們會像收場的劇班一樣，全都回在樹
上去。天曉得！天曉得它們是怎麼算計的！
三楓五槭，這是一般分別楓葉和槭葉的方式，就是從葉子的葉形而
分，有三個裂片的就是楓，有五個裂片的就是槭。楓葉討人喜愛的
地方，就在於入秋後的葉子會變成各紅橘相間的顏色，
像是挑染似的，每片葉子的色澤都不一樣：有的尚可辨識的綠還多
一點，有的是在接近全紅的葉片還可找到些許的黃，有呈現濃濃的
深紫，有的帶著橘黃，隨風飄散。
日本楓，紅色的葉片，以侵略性的姿態遮閉了後方灰白的樹幹。怪
怪的，不知是否夾帶其它色澤的關係，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把照片
放大仔細的端詳。
「這不是楓呀！」
它的葉片有七枚深裂片，幾乎像是七片獨立的葉子，如果照俗話的
三楓五槭，超過五片以上應該也算是槭樹才是。其它的照片都是遠
拍，看不清楚葉子的裂片，而且也沒有注明拍攝地點，莫非是照片
的標題打錯了嗎？不安，三楓五槭，這是我小時候從大人口裡聽來
的。難道是我聽錯了嗎？還是大人們也弄錯了？找到一張加拿大國
旗的圖片，將楓漿外銷的國家，國旗上的鐵定就是楓吧！可是，上
頭並沒有莖脈，如何精確的分別裂片是三片呢？它看起來也像是五
片裂片！難道旗子上面難道是槭嗎？
一片混亂，像剛拆除過的眷村。碎裂的磁磚，大小不一水泥塊，裸
露的鋼筋呈現黃紅色的鏽斑，發臭的垃圾上不時圍繞著蒼蠅。我沿
著這段路騎著車子，速度很慢，雙手不時因不平衡而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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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astigmat/ 艾斯廷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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