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同學請注意,參加畢業典禮預演的同學,請到活動中心二樓的大禮堂集合。
再重複一次,請參加畢業典禮預演的同學到活動中心二樓大禮堂集合。報告完畢。」
「信淳,你先去集合吧!事情回來再做吧!」
「是的,老師。」
放下了手邊打到一半的公文,我走出訓導處,或者是改名叫做學生事務處的地方;
不太像一個國中學生在上課時間應該會待的地方。
我並不是什麼問題學生,相反的,我很受老師們的歡迎與喜愛。
兩個禮拜前,我接到了高中推薦甄選通過的錄取通知單;
就此擺脫了聯考升學所帶來的沉重壓力。
但可能是過於恃才傲物吧!我在班上的人際關係弄得很糟糕,
同學都不喜歡我,我考上了也沒幾個人替我高興。
於是,我選擇了向學校申請了長期公假留在各處室處理公務,
這就是為什麼我在上課時間人卻不在教室的原因。
到了禮堂,果然跟預料的一樣,鬧哄哄的。
討厭這種嘈雜的感覺,非常討厭;我很怕噪音,很怕吵...
「這算是哪門子的領獎學生...吵成這樣...」
當然,我的自言自語是不會發生任何作用的,
只好站在角落,默默的看著台上的老師嘶聲力竭的管著台下那群學生。
約莫五分鐘之後,學務主任終於出現了,幾聲哨音,馬上就把現場給管制住了。
主任就是主任,有練過的果然不一樣!
聽從老師的調度,我進去隊伍裡安分的排好;身材尚屬高大的我,
每次排隊時總是站在第一個,本來也就習慣了。
但是,這一次老師們似乎偏愛「梅花座」的排法,就是男女交替著排。
老實說,蠻無聊的,愛玩些無聊的花樣。
心裡是這麼嘀咕著,但是沒辦法,我只是個學生;
而且還是老師眼中的乖學生,當然是不能搞怪啦!
轉過頭去看著排在我旁邊的那個女生,
照理來講,她應該是這一排女生裡面最高的吧?
嗯...矮我一個頭,大概有一百六十公分以上吧?我不太會估算這個,
體重好像有五十公斤左右,不會太胖,
至少我覺得她的身材還蠻標準的。
大概是發現了我在打量她,她轉過頭來;並不是瞪我,而是對我微笑著:
「您好。」
「妳...妳好...三年十八班,王信淳...」
「三年二十四班,葉姿佑。請多指教。」
「嗯...請多指教...」
客套話過了,話題也沒了。
很好,一次短暫的邂逅。
「我臉上有什麼糟東西嗎?」
「沒有啊?」
「那你一直看著我幹麻呢?」
「我只是在想...領校長獎的女生都是那麼嬌小可愛嗎?」
「那、那是因為你太高了嘛!」
似乎回應著我嘴邊惡作劇的微笑,
姿佑嘟著嘴,略為賭氣似的說著。
「能坐下的話就看不出來了...」
正巧,台上的司儀似乎正回應著我這句話;要大家坐下,以方便預演典禮的開始。
「妳看吧,沒差多少啦!」
「哼!」
是我的調侃太過分了嗎?姿佑撇過頭去不再理會我。
算了,反正跟人家也不熟;愛生氣就讓妳去生氣吧,我是不會道歉的!
預演持續的進行著,而我們也沒有再繼續交談。
氣氛有點沉悶,但是我習慣了。
「全體肅立!唱校歌~」
抱怨聲此起彼落,這也難怪了;在我們這個年紀,唱校歌,
似乎總被認為是一件丟臉又麻煩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樣,能夠再和這麼多人一起合唱校歌,
也應該沒有幾次了...
那就,好好的把它唱完吧!
「敦化兒女正正堂堂,敦品勵學志在八方...」
校歌的曲調是偏高的,而我的聲音則非常低沉;唱得其實很辛苦。
但是想要把歌唱好的「怨念」,卻讓我卯足全力,就算唱到破音也在所不惜。
「健身善群,五育並臻校譽揚...」
咦?是錯覺嗎?怎麼依稀聽到一陣嗚咽聲?
舉目四望,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嫌犯。
是幻覺啦!一定是我聽錯了...怎麼可能會有人哭...
正要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時;無意間看到了姿佑...
抓到了,犯人就是妳。
她正紅著眼眶,低頭頻頻用手抹去早已滿溢的淚水;
並且用著斷斷續續的聲音跟著校歌。
好吧,我就再當一次好人;算妳剛剛跟我賭氣的全部都忘記算了。
摸摸胸前口袋,幸好有隨身攜帶面紙的習慣。
「炎黃世冑,氣宇軒昂;朝乾夕悌,國威重光...」
「拿去吧!」
小聲的說著,並且把整包面紙遞了過去,
她點了點頭,接了過來;
「謝謝...」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真慘...
「日就月將,運際大同協萬邦...」
腦袋裡面突然閃進以前聽過的一個理論,
如果一個女生莫名其妙的在一個男生面前掉眼淚,
聰明的男生會給她一個擁抱,把自己的肩膀給她當衛生紙擤鼻涕;
普通的男生會第給她面紙,然後什麼都不說的讓她靜靜發洩完;
而愚笨的男生則是扳起面孔,說「拜託妳別再哭了」之類的話。
「別唱了,剛哭過的話聲音會啞掉,這樣別人會發現妳哭哭喔!」
「嗯...」
她順從的點了點頭。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燦爛輝煌;愛我敦化,愛我中華,地久天長。」
不知不覺間校歌的合唱就結束了,我沒來得及跟上;
雖然有點惋惜,不過還是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坐下後,姿佑的眼睛還是有些紅腫,
「好點沒?」
「嗯,好多了。」
「怎麼會哭了呢?」
「我...」
她咬著下唇沒有回答。
「是捨不得這間學校嗎?」
「還有老師,跟要好的朋友...」
「傻瓜,又不是畢業之後再也見不到面了。還是可以用電話互相連絡,一起出來玩啊!
想老師的話,可以多回學校來看看嘛!」
「嗯...」
她低下頭去,不敢面對我的眼神。
「不過,搞成這種氣氛,想不哭都很難啊!不管怎樣,趕快把眼淚擦乾吧!
面紙不夠的話,我還有...」
預演結束,我和姿佑在回教室的路上交談著。
「剛剛真是多謝了你的面紙。」
「不,沒什麼,應該的。」
「嗯,不過還是要說聲謝謝。」
「妳太客氣了,這樣跟我講話我會不習慣。」
「呵呵,對了,你有參加推甄嗎?」
「有。」
「結果?」
「錄取了。」
「真的?恭喜你!」
「嗯...其實也沒什麼,運氣好而已。」
「哪一所學校啊?」
「建國中學。」
「哇!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別再恭維我了,聽了怪不好意思的。那妳呢?」
「我喔...我現在在準備聯考...」
「嗯,加油!一定會有好成績的!」
「謝謝,真羨慕你,現在應該可以不用來上學了吧?」
「不,還沒畢業之前,還是要來按照學校的正常作息啊!」
「那你現在都在做什麼?」
「打雜。」
「啊?什麼?」
「沒有,開玩笑的。我在學務處幫老師們處理公務。」
「是喔...」
「嗯,我已經不回教室了;要找我的話到學務處找吧!」
說著說著,我們走到了學務處前,
「我要先進去了喔!」
「嗯,掰掰!」
「姿佑。」
「嗯?」
轉過頭的她,臉上的表情帶著不解;
「畢業典禮那天,我會記得帶一大箱的面紙過去的!掰掰!」
說完,一溜煙的躲進了學務處;只聽到她在門外氣得跳腳,
「你太過分了!不理你了啦!」
當然,她並沒有真的就這樣不理我;往後的日子,我有空閒時,
就會到她的教室找她,跟她交換一些學業上的心得。
「你到底多高啊?」
「這個...跟題目有關係嗎?」
「好奇問問嘛...」
「差不多180吧?我也不知道...」
「喔...嗯...真的好高...」
「妳呢?」
「你猜猜看啊。」
「我猜不準...妳知道的,我看人總是用俯角居多...」
「你又在欺負人了!」
「沒有啊...俯角配合三角函數,可以算題目...」
「敦化兒女 正正堂堂 敦品勵學 志在八方
健身善群 五育並臻校譽揚
炎黃世冑 氣宇軒昂 朝乾夕悌 國威重光
日就月將 運際大同協萬邦
小德川流 大德敦化 燦爛輝煌
愛我敦化 愛我中華 地久天長」
─敦化國中校歌,作詞:吳武雄校長
畢業典禮的當天,姿佑還是沒能好好的唱完這首校歌,而我也一樣;
當然沒有真的帶來一箱盒裝面紙,不過刻意多帶的兩包也很快的用完了。
我偷偷的用掉了一張。
典禮結束後,就代表正式卸下了國中生的身分,可以不用穿著制服每天到學校來報到了。
「說不定...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
或許是聽到了我的喃喃自語,姿佑也跟著沉默下來。
我並不想因為這樣影響到她的心情,再說我的口袋也沒有面紙了...
「那個,借給我好嗎?」
「什麼?」
「你口袋的記事本,還有筆。」
掏出了本子還有原子筆,遞給了她;她拿起筆來,在上面寫了一些字。
她還給我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
「這樣,就不用怕見不到面了。」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笑容。
七月中,聯考結束,暑假也已經正式開始了。
插入電話卡,按下了記事本上記載的號碼,電話通了。
是她本人來接的,閒話家常之後,
「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借書來看?」
「好啊!什麼時候?」
「這禮拜五怎麼樣?下午三點約在捷運南京東路站的出口?」
「好啊!」
當天,早晨天氣晴朗,中午微有烏雲;可是,她始終沒有出現。
到了四點,平靜的心情轉換成焦慮,焦慮再轉換成憤怒,
而憤怒又轉變成不安...
打電話過去沒有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看了筆記本上的第三行字,下了一個決心。
天空下著雨,我將襯衫的領子往上翻,踏出了捷運站。
「請、請問姿佑在家嗎?」
「你是誰?找她有什麼事?」
「我是她同學...」
「姿佑,妳過來!」
姿佑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半淋濕的我,似乎嚇了一跳;
她父親指著我,
「這是妳同學嗎?」
「是、是的,父親...」
她父親轉過頭來,問我,
「你找她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跟她約今天下午三點去中崙圖書館借書,等了一個多小時沒看到人...
外面在下雨,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我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才過來看看...」
「喔。那你看到了,她很好,沒事。你可以走了。」
沒能多說什麼,我就這樣被轟了出來。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全身淋濕的我到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把那筆記本丟到抽屜的最深處...不再看它...
後來這件事情就被漸漸的淡忘掉了,過著自己生活的我,沒能再收到姿佑的消息。
直到五年過去了,有一天我在整理自己的抽屜時,
發現了那本字跡模糊難辨的筆記本。
或許,我該去找她;這就是我寫這篇故事的理由。
請看了這篇故事,知道當事人消息的熱心網友,
能夠寫信告知我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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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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