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心中最美的旋律 15
那後來的大半年裡，我都還一直沉醉在當天晚上老鼠的精湛演出裡，那場活動的
錄影被我拷貝回家，就專看中提琴獨奏的片段。如果那就是我的目標，那這目標
未免太艱難了點。雖然陪我一起看過幾次的葉老師說這樣的演奏雖然技巧很棒，
但是情感張力卻有點不足。我不知道如何從其中去分辨情感的多寡與好壞，而老
師的說法也很矇矓，她並未直接解釋，卻跟我說：「當有一天你用幾弓就能讓人
聽到流下眼淚時，那就不再需要幾十個小節的連音了。」
這話我一直牢記在心，可是恐怕到死都無法理解跟通曉，不過另一件事則相對簡
單許多，儘管還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過我老爸總算慢慢地，能夠淡忘我在一
場大型展演中負責訂便當的事，況且，後來我也在老鼠的設計下，穿上他的表演
外套，上去混在管絃樂團裡擔任中提琴手，而且很順利地拉完曲子。雖然不是主
角，但至少我有上台了。
下學期的時間非常短，過完年就二月底，甫一開學，大家立刻忙碌於期中術科考
試，而期中考才剛結束，期末測驗又接踵而來，然後竟然又暑假了。不過那個暑
假我們誰也沒能閒著，我照樣每個星期都到老師家去，李老師給柚子的果然是父
子規格，聽說他要從早上八點彈鋼琴彈到晚上十點；我則輕鬆一點，中午去找葉
老師，傍晚就能回家睡覺了。
「上次展演的感想如何？」新學期剛開學，我們已經二年級，教室從三樓換到二
樓，但座位根本沒變。第一堂是音樂賞析，又是莊老師，他依舊叼著香菸，剛進
教室，第一句話就問我們說：「看到那麼多學長姊的表演，有沒有很感動？參予
其中，你們有沒有學到點什麼？」
見大家點點頭，莊老師笑了笑，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他沒有注意到座位上的
我其實沒有任何正面的反應，想起那次展演，除了老鼠跟小橘，其他的一切，對
我來說其實都不是好的回憶，尤其是最後結束時。
原本那天我打算慫恿柚子去告白的，但他卻扭扭捏捏，抵死不從。而就算知道小
橘對愛情並不存在多大嚮往，但是有告白就有機會，所以我還是不斷鼓勵柚子出
手，最後在一片忙碌與糾纏中，我們又看見上次那個文質彬彬的學長過來，神情
自若地就接過了小橘手上的譜架，兩個人還有說有笑，而柚子只能痛然扼腕，差
點沒過去殺了那個學長。
「看吧！你就是這樣！每次都說別人沒事獻殷勤，結果最後只能自己在這裡捶心
肝。」我瞪他一眼。
「因為我是受過教育的讀書人，知道什麼叫做禮義廉恥！」柚子還氣呼呼。
看著小橘跟學長一直往後台角落走，還在那邊整理譜架，我嘆了口氣，說：「不
過話又說回來，窈窕淑女，本來就是君子好逑，像小橘這類型的女生，自然是大
多數男生喜歡的對象。」
「所以你是不是打算也進來攪局？想要湊一腳？」換他橫我一眼，那瞬間我確實
有點心虛，不過不管從哪個角度跟立場來看，我想我都注定了只能是局外人。
「如果這種口味的你也喜歡，那沒關係，現場這裡有兩個這種的，一樣都沒男朋
友，小的這個我繼續追，那邊那個大的給你。」說著，柚子往旁邊一指，我轉
過頭去看，赫然一驚，原來是大媽正一邊走，一邊指揮大家收拾器具，而龍眼手
捧一大堆看來就頗為沉重的東西，臉色卻很輕鬆，就跟她走在一起。
是呀，如果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小橘明年應該會是第二個大媽吧？瞧她們都有一
樣的大波浪長髮，淡淡的眉毛，很瘦的腰身，我還兩邊轉頭各看了看，發現她們
胸部好像也都不大。然後心裡一愣，趕緊拍拍自己的臉頰，真是莫名奇妙，到底
看到哪裡去了。
「大媽人也很好，輕聲細語又溫柔親切，跟小橘很像。」我點頭。
「是呀，你上吧。」柚子推了我一把。
這種事真可以說上就上嗎？我連大媽主修什麼樂器都還不知道呢！總不可能這個
追不到，立刻就換下一個對象吧？那跟一隻發情的公狗還有什麼差別？眼見得柚
子一轉眼就被叫去幫忙搬定音鼓了，而掛名在便當組的我無事可做，只好跟著大
家一起動作，好不容易收拾得差不多時，正好看見大媽站在角落裡清點器材。
「還有需要幫忙的嗎？」走過去，我問她。
「都差不多囉，辛苦你了。」大媽笑起來時有甜甜的酒窩，讓人看得連心裡都甜
了起來。本來眼見無事，我想乾脆就此跟她告別，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沒想到
大媽忽然又叫住我，問我接下來有沒有節目。
有沒有節目？那是在暗示什麼嗎？以十多年來陪老母親看了不少連續劇的心得，
我直覺認為她這句話背後可能還有其他涵義，才搖搖頭，結果她說的卻是：「待
會我們要辦慶功，一起去吧？」
「慶功？」
「其實只是吃個宵夜啦。」笑一下，她的靦腆模樣讓我真的覺得搞不好自己有點
什麼機會，正想問她要去哪裡慶功時，結果她下一句話就讓人又掉進了地獄裡：
「你可以幫我問一下龍眼嗎？我覺得這個男生很不錯，但可惜就是話不多。可以
的話，幫我約約他好嗎？我真的還挺想多認識認識這個人的。」
-待續-
不幸的事不會只發生這兩次，真的。
不信你看下一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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