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心中最美的旋律 19
「就你們幾個？老鼠呢？他為什麼不自己來？你們拿鏡子照照看，到底有什麼資
格來談？你們有做主的權力嗎？如果沒有，那這算不算是浪費我的時間？音樂科
的誠意在哪裡？」一長串的問號打得我們毫無招架之力，育舒依舊盛氣凌人，她
兩手一攤，又問：「如果談的東西最後都不成，那這黑鍋是不是由我來扛？還是
你們自認為肩膀夠厚，可以扛得起？」
我覺得這根本是陷阱，老鼠明知道下一任的音樂科代表就是柚子，才叫他帶頭來
找舞蹈科談合作，但人家怎麼會願意紆尊降貴跟我們二年級的討論？
「學姊，別這樣嘛，音樂科這邊絕對不會沒誠意，至少我不會，這妳是知道的，
對吧？」很禮貌地一笑，柚子說：「雖然說是合作，但是我們這些學弟學妹都
沒多少經驗，有什麼看法，還是請您盡量指點，我們也都唯您馬首是瞻，這樣好
不好？」
這話聽來總讓人感到有點不對，但偏偏又說不上來，而且話都講出口了，也改變
不了什麼。就看育舒得意地一笑，還老氣橫秋地說：「別說得這麼謙卑，外人不
曉得還以為我們舞蹈科的趾高氣昂，認為我打壓了你們。」
「怎麼會呢？」還是小心翼翼地陪笑，柚子可真是好修養，而那當下我只慶幸龍
眼不在，否則可能會造成什麼死傷也說不定。
結束了一場簡直是被踐踏的會晤，走出舞蹈科大樓，我立刻就問柚子，到底這麼
卑微是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和解呀。」柚子說：「到底舞蹈科跟音樂科的恩恩怨怨是怎麼開始
的，我們誰也不知道，而且恐怕根本也無從查起，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還要讓無
聊的仇恨繼續下去呢？如果我們有能力可以去結束它，那不就應該試試看嗎？」
「我倒覺得這只會落得喪權辱國的下場。」很質疑這種想法，我說：「要讓舞蹈
科對我們改觀，大概得先等育舒畢業吧？有她在的一天，我覺得仇恨永遠都不可
能化消的。」
老鼠反應很冷淡，也不說明到底他的想法究竟如何，他聽完彙報後，只有輕描淡
寫地點頭，然後就說了句：「繼續努力。」
努力？努力什麼？努力去讓人家糟蹋嗎？我覺得非常莫名奇妙，倘若只是想要多
一個機會，讓音樂科可以演出，我們大可在校慶時把表演廳預定下來辦活動就好
，何必要搞什麼合作？按照剛剛離開前，育舒所提出來的方案，她認為最好的合
作方式莫過於結合音樂與舞蹈，在校慶時進行演出，但這計劃未免太籠統了，而
且牽涉到影視科的配合，也得人家願意在燈光跟音響方面的協助才行吧？關於這
一點，柚子說不妨請龍眼去協調，之前影視科的成果展，要營造舞台效果時，也
是請龍眼過去彈鋼琴，讓他們做節目。
在個別指導課後，我們幾個很悠哉地直接走出校園，而且這當中還包括依舊擔任
風紀股長的桃子，這就是學校沒圍牆的好處。
「如果有機會，應該來這裡辦一場夜間演奏會。」沒有任何人質疑翹課的對或錯
，龍眼招了一部計程車，我們五個硬擠上去，就在西子灣旁邊的英國領事館瞎耗
掉一下午，當夕陽逐漸西下，在整治得很有氣氛，七彩燈光璀璨的的西子灣碼頭
邊，柚子有感而發地說：「這應該是很多音樂人的心願吧？」
「張大你的眼睛看看，這裡辦演奏會，觀眾要在哪裡聽？在海裡嗎？」龍眼冷冷
地說了一句，讓大家都笑了出來。在他們笑鬧追逐時，我買了兩杯咖啡，給了桃
子一杯，另一杯則等著要給去上廁所的小橘。
「這樣算是掩人耳目嗎？」桃子調侃我一句：「這杯咖啡很重呢，我怕我端不起
來。」
那話讓我一呆，其實沒有想到那麼多，只是因為在領事館發呆時，小橘說了一句
愛睏想睡，我才臨時起意而已。「柚子還沒告白呢。」很牽強地一笑，我說。
「所以你在等柚子告白失敗嗎？」她不放過，又是涵意甚深的一問。
「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啦！那跟柚子告白與否無關呀。」我趕緊辯白，不過感覺
上只是愈描愈黑，桃子嘿嘿地笑，居然又問我，如果柚子告白了，那我將如何。
「當然是祝福呀。」我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那要是失敗了呢？」
結果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桃子喝了一口咖啡，說：「還記得我們去年賭了一
百元吧？」
「所以呢？」
「我覺得這賭盤根本就不必繼續了，你還是付錢吧。」她嘿嘿一笑。
「但現在問題不是這個吧？」我比較想知道的，是她剛剛為什麼要說那些話，難
道這一年來我始終連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想法，桃子卻已經看出來了？否則為什麼
她要這樣調侃我？
「剩下的就不是問題了呀，沒有討論的必要。」她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說：
「至少現在這問題還不是問題。」
「等到它變成問題的時候就來不及了。」我嘆口氣，也坐下。自己跟小橘以後會
變成什麼關係，這我可想都不敢想。
「人只要還活著，就不會有什麼擺不平的問題的。」她說。
這樣說或許也是，誰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眼前原本是柚子追著龍眼跑
，不知何時卻反而變成龍眼在追打柚子，兩個人繞著堤防邊跑了一圈，柚子一邊
跑一邊大笑，幾個轉彎，他忽然脫下鞋子，就朝龍眼扔過去，而那一扔可不妙，
就看到龍眼一個側身，那隻鞋子不但沒有打中，反而直接飛進了海裡。
「幹！」柚子大叫一聲，但這下已經來不及了。
-待續-
人只要還活著，就不會有擺不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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