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姑且不論妳平常交往的那些人是什麼品行,也不管妳跟妳男朋友是怎樣,單就
這件事來說,妳本來就是最有嫌疑的。」老師站在講台上,不置一詞,看著班
長對我說話。「大家午休後就換裝去操場了,妳當然可以趁這機會回來把教室洗
劫一空。」
「洗妳個頭。」我話說得很不客氣:「我連到底是誰丟了錢都不知道。」
「妳何必知道?」班長冷笑一聲:「反正每個位置妳都可以搜一遍嘛。」
差點沒氣暈,我猜自己此刻應該已經是鐵青的臉色了。班長又說:「我們大家同
班兩年以來,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妳才轉來多久,就有人錢包掉了。」
大家僵在原地,我們誰也講不出更多話來,老師看了看班長,看看我,又看看大
家,然後問我:「所以,妳自己摸著良心說,有沒有偷拿別人的錢包?」
「我的良心掏不出來給大家看,所以就算我說小偷不是我,也沒有人要相信,不
是嗎?」我咬著牙說。
「但是我相信呀。」老師給我一個很淡的微笑:「與其要我相信是自己班上的同
學偷錢,我寧願認為是其他班級或外校的人進來偷的。」
「好,那我告訴妳:我沒偷。」我挺起胸膛。
「說了就算的話,那還要法律做什麼?證據呢?」結果班長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是呀,證據呢?」昂然,我問她:「要說是我偷的,證據呢?妳有沒有?」
「證據說不定妳早就藏起來了,一個錢包那麼大,妳一定會把它丟掉。」她說。
「錢包可以丟,裡面的錢我總不會一起丟了吧?」我忍不住開始想笑了,這件事
簡直荒唐到了極點,而我發現人在怒極之時原來反而會有笑意:「既然那麼講
求證據,那就這樣吧,給妳搜,搜我的隨身包包,順便搜我的身。」說著,我把
那個一直掛在肩膀上的小包包反過來,倒出所有東西,那裡頭只有我的制服跟一
點瑣碎物件,連半毛錢都沒有。
「妳要不要親手搜一下我的體育服裝口袋?」我把包包丟在地上,拍拍自己口袋
問班長。而就在她居然真的要伸手過來時,我說:「等等!」
「怎樣?」
「如果搜到了,那我沒半句話好講。但要是沒有呢?」我說:「如果沒有,妳怎
麼給我交代?難道我要這麼平白無故地被妳、被所有人誣賴?妳這一雙狗爪子碰
我到身上來,結果還一無所獲,難道妳認為可以搜不到就算了?」
班長一愣,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有點傻住地看著我。
「嘿,不過我看妳也賠償不了我什麼損失,對不對?」充滿譏刺地口氣,我雙手
一攤:「可惜污了妳老娘我的乾淨身子,算了,當作是好事一件,愛摸就摸吧。」
眼看著班長的手伸了過來,就在要碰到我口袋的那瞬間,老師終於又喝了一聲:
「算了!算了!通通給我回座位上去!」
我想,大概往後的一年多,真的別想在這班上交到任何朋友了。老師站在台上,
叫大家提出戶外教學的分組名單時,只有我什麼也沒交,因為根本沒人要和我同
組。她充滿無奈地,把那幾張名單收起來,要我戶外教學時就跟著她跑就好。點
點頭,我也只能這樣做。
一個下午沒離開過座位,只偷偷地用手機傳了兩封訊息給韻潔,告訴她這件事,
而韻潔回得很簡單,一句話,她說:「清者自清,我信妳。」
或許這樣就夠了,本來我也不期望別人給什麼肯定,而班上這些人本來就不算是
朋友,打從轉學來的第一天,一堆人就看我不順眼,現在鬧成這樣,他們更不可
能給什麼好臉色。咬著牙,我把手機收起來,聽著前面的英文老師講課,心裡打
定主意,絕不會輸給眼前這些人,更不會向他們低頭投降。班長又怎樣?他們人
多又怎樣?我還是有我的朋友,有韻潔跟麻雀相信就夠了,其他這些人,我看算
了吧。
憋著氣,一個人掃完清潔區域,把桌椅排好,準備放學時,韻潔又傳了一封訊息
來,問說是否需要陪我下課回家,我回答說不必了。還需要人陪嗎?應該不會再
吵什麼了吧?老師找出那個丟了錢包的同學,問他到底遺失了多少錢,還自掏腰
包把錢給他,當作是個補償。那時我才知道,錢包裡原來也不過只有幾百元而已
。真是小格局得可以呀!我這樣嘆氣。為了幾百元就妄下定論,怪罪給別人,真
是幼稚得很。
將拖把洗好,放回原位,又把散亂的掃把排好,我正想轉身去拿書包,準備放學
,結果班長又晃了過來,這次她背後還多了兩個班上很高大的男同學。
「又想幹嘛?沒搜到錢妳不甘願是吧?」不耐煩,我說。
「別以為老師幫妳就這樣,那些錢妳吞不下去的。」她說。
「我說真的,」苦笑著,我看著她:「老娘真的要偷,不會只偷那幾百塊,而丟
了錢的倒楣鬼都沒來找我嗆聲了,又輪得到妳來這邊瞎攪和什麼?妳要是覺得下
不了台,沒面子的話,沒關係,拿證據出來,我就認罪。否則的話,現在麻煩妳
滾開點,我還要去辦公室幫老師處理作業,然後還得趕公車。」說著,我從她旁
邊走了過去,再不理會她說什麼要找人來對付我的叫囂聲。
本來就是這樣,無憑無據地,怎麼可以憑自己主觀就強加罪名於人呢?秋末冬初
,天黑得早,我走出校門時,居然天色已經暗了。在幫忙批改作業時,老師絕口
不提班上丟錢的事,卻反而用很溫和的口氣,要歷史成績本來就不錯的我,有空
幫同學照看一下,我們班這些人的社會科成績都不算很理想,她一個人要負責很
多班級的歷史課,也有點應付不過來。口裡應諾,我心想的是:他們不要把我當
透明人就不錯了,還幫忙上什麼歷史課?
今天風很大,我低著頭,快步往站牌過去,結果迎面就看到一輛公車經過,剛好
差了那幾秒鐘時間。
「媽的。」我皺眉。這下不曉得又要等多久。我媽應該已經回家了,所以從學校
這邊過去,搭車到街上,我還得自己又走一段路才能到家。心裡一邊想,一邊埋
怨著我爸。都怪他不好,自己跑到大陸去,就把我們母女倆丟在這裡,我媽喜歡
工作也就算了,而我呢?瞧瞧身上這套體育服,到現在我都還覺得陌生,好像自
己被流放到另一個星球似的。
「喂!」突然,有人用力推了一下我的肩膀。一個啷嗆,我差點沒跌倒。
「嘴很硬是吧?有老師挺妳是吧?」兩個看起來就不怎麼像本校學生的男生不知
何時靠近的,其中一個還用手要拉扯我綁在後腦勺的馬尾。
「幹什麼!」我急忙揮手架開。
「口袋在哪裡?我搜搜看,聽說今天在教室裡刮了不少錢喔?」那男生一臉不懷
好意地伸手過來,但卻不是朝向我的口袋,而是我的胸前。
「走開啦!」一急,把書包甩過去,正好打中那男生的臉,讓他一屁股摔倒在地。
「幹!」另一個勃然怒起,直接從我頭上打了一巴掌,跟著把我書包扯起來,就
往旁邊丟了出去。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書包脫手而出,整個人坐倒在地,正想放聲尖叫,卻看見稍
遠處有車燈接近,那是兩部機車並排而來,而引擎聲還似曾相識。
「兩個高中生欺負一個國中生,成什麼樣子?」梁子孝坐在機車上,他那部黑色
的打檔車有很低沉的聲音從排氣管裡傳出。「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媽的你們誰呀?」剛剛被我一書包打倒在地的傢伙已經站起身來,我看見他手
上緊握著一支小刀,正橫眉豎眼地盯著梁子孝看。很想叫他快走,然而我的喉嚨
裡好像哽住了什麼,竟然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覺得自己額邊兩側砰砰作響,
都是劇烈的心跳聲。
「我嗎?」梁子孝嘻皮笑臉地說:「我是梁子孝。」
「韓文耀。」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耀哥的名字,而且是從他沒有任何起伏的口氣裡
聽到。
然後,我看見那兩個欺負我的王八蛋,把刀子乖乖收了起來。
-待續-
天色最是晦暗時,你是第一道,我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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