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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終究沒有吻我，不是因為他只有嘴皮子說說的能耐，反而是我自己沒有勇
氣。當他那樣說時，全身為之一顫的我，竟然把頭別過去，啐了他一句「笨蛋」
。然後他也只能笑笑，送我回家。
為什麼是我自己沒有承接的勇氣呢？坐在書桌前，看著掛在牆壁上老實說實在不
怎麼好看的高中制服，那白色的上衣跟淺綠色格子裙，我怔怔出神。這裙子會不
會長得有點過分呀？看著看著，我忽然跳脫了原本的思緒，發起呆來。
是因為不敢多想吧？因為想了也沒用。不敢正眼面對愛情的我，跟君子得有點過
頭的他，我們什麼時候才擦得出真正的火花？我總不能跟他說：「沒關係，你可
以像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樣，直接吻上來就好。」這成什麼體統？所以那
個吻跟是否要把我們兩人正式定義為情人一樣，最後誰都沒了勇氣，踩不出那一
步，所以只好在曖昧朦朧間繼續拖下去。
就這樣，當一天比一天更冷，眼看著這一年即將過完，雖然課業是繁重的，但至
少生活裡還有一點期待的目標，雖然，我們也不過就只是偶而碰個面，像很要好
的朋友那樣聊天而已，而且，每次要出去時，我們也都還得小心翼翼，不能往太
多人的地方跑，他不喜歡遇到認識的人，說那要花時間解釋說明，我也不想真的
哪天被韻潔在街上撞見。
「妳最近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常常一放學就跑得不見人影？」過沒幾天的平安
夜，韻潔幾通電話把大家都挖出來，說是好久沒碰面了，想約吃飯，除了我跟麻
雀，還有兩個以前國中的同學，都是經常在天台上混午休的一群人。韻潔把一個
小本子給我，說那是她一年級時整理好的數學公式，幾次在放學後來教室找我都
撲空，所以拖到現在才拿。
「因為要去市場幫我媽呀。」這謊說得有點心虛，「最近她身體不太好，所以有
時候我放學會過去看看，就順便跟她一起回家。」
點點頭，韻潔沒有懷疑，只叮嚀我：「不要耽誤課業就好。本來我還以為妳交了
男朋友，經常忙著約會。」
「如果我交男朋友的話，一定會帶來給妳看。」我說。這話倒不假，倘若哪天梁
子孝真的變成我的男朋友，那麼勢必應該讓他接觸我的朋友圈，屆時是非得讓韻
潔知道不可的。只是現在似乎還不到時候。
「帶來刺激我是吧？靠。」她瞪我一眼。
平安夜的微微細雨雖然掃了大家想去夜遊的玩興，但在小燈搖曳的餐廳內聊天倒
也頗有氣氛。韻潔說她現在唸的是社會組，每天都忙著在腦袋裡塞東西，就像把
一片片的拼圖給放進腦子裡，也不知道高三大考時，能不能拼得出一張完正的成
品來。
「幸好我唸五專，不必多考這一次。」哈哈一笑，麻雀說。
「是呀，不考也好，不然瞧妳這樣，大概什麼也考不到，只能到工廠去當女工。」
一瞪，韻潔問她：「那個阿虎呢？妳跟他還有沒有聯絡？」
「啊？妳怎麼知道？」驚訝地睜大眼，麻雀非常詫異。
「妳以為基隆有多大？能藏得住什麼秘密？」睨著眼，韻潔說。
我心裡只覺得毛骨悚然，如果連這個她都知道，那搞不好我跟梁子孝的事要不了
多久也會被發現吧？懷著無比的忐忑，我不敢多說話，只聽得韻潔又說：「拜託
妳行行好，把妳媽生給妳的兩顆眼珠子帶出門，要挑也要睜開眼睛來挑，隨便撈
都應該可以撈到更好看的東西。」
這話說得大家都爆笑出來，原本靜謐的餐廳裡每個人都納悶地看過來，只見麻雀
一臉扭捏，說：「唉唷，不是妳們想像的那樣子啦。」
帶著羨慕的眼光，看著麻雀跟韻潔在對話。我大概就做不到那樣，能夠坦率地把
自己的觀點跟情感表達出來，麻雀說她跟阿虎只是朋友，除了漫畫店，他們也沒
在其他地方碰過面，所以根本毫無發展的可能性。
嬉笑中，也聊到韻潔的愛情觀，她聳聳肩，說了讓我們都哭笑不得的話：「交男
朋友，當然我也很想呀，誰想過這種沒人要的日子？但問題是我們唸的是女中呀
，妳們問小紫就知道，穿上那套制服後，路上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多看妳一眼。」
「那妳可以換便服呀。」麻雀說。
「是呀，然後當人家問我家裡是幹什麼的，我就說我爸是黑道老大，我家靠收保
護費過日子，這樣嗎？」她無可奈何之至，大家卻笑得東倒西歪，亂成一團。
笑著，也聽著，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因為麻雀跟阿虎真的很「清白」，所以可
以毫無避諱地說出來，但我不行，因為我跟梁子孝之間有很深的「曖昧」。而最
要命的就是這種曖昧關係，讓我們隱瞞也不是，公諸於世也不行。
餐廳今晚有特製的聖誕大餐，我們幾個人聊一整晚，也吃了一整晚，臨走前每個
人都鼓著一顆大肚子。寒風陣陣，韻潔嘆了口氣，說：「好可惜，本來想找妳們
一起去望幽谷夜遊的。」
「等跨年吧，跨年夜再一起去！」麻雀興奮地說。
韻潔看著逐一點頭，贊同這提議的每個人，直到目光射向我。
「我……可能不行，」猶豫著，我說那天晚上一家人可能要去台北。「我爸過兩
天會回台灣，大概會趁年假帶我們出去。」
點點頭，韻潔說沒關係，這個過兩天等確定了之後再約。她沒強迫任何人非得參
加不可，但我卻說得很心虛，因為平安夜已經跟韻潔約了，大家那麼久沒聚會，
實在排不開也推不掉。所以跨年那天晚上，難得一天可以晚回家，我答應要陪另
一個人，珍惜每一點能在一起的小時間。
-待續-
我願意把我所有的時間都給他一個人，只要他願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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