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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無聲地落下，熱燙的感覺滑過臉頰。車窗外午後高溫的陽光不斷透過，薄薄
的眼瞼遮擋不住，閉上眼時，還看得到一片紅光。我縮在椅子上，很用力地，只
想把自己抱得緊緊的，就怕雙手一放鬆，全身就像這份愛一樣，瞬間崩解。
那些我們預約過的幸福，後來到底到哪裡去了？哭泣時，我一直很想這麼問，可
是卻找不到一個可問的人。那時在高美溼地，阿布帶我走過海潮的邊緣，黎明才
初起，溫柔的海草與細膩的海砂碰觸腳底時，美好的觸感都依稀猶存，當他在我
宿舍外，把一枚戒指套在我手指上時，說的那幾句話也都還迴盪耳邊，怎麼這些
都還相去不遠，但我們說好的幸福卻轉眼就沒了？
真的不愛了嗎？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我們曾經認真地想把自己交託給對方，
也曾經許下心願，不管對方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守候在彼此身邊。愛呀，怎麼可
能會不愛了呢？握著那枚還圈在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淚滾滾而下，這些承諾
是真的都消失了，不回來了，無論此刻或未來的我會不會後悔，總之，它就是結
束了。
那晚在我宿舍外面胡鬧，阿布是真的很幼稚任性，但那何嘗又不是他覺得自己唯
一可做的？他的父母會如何責怪他？朋友們會怎麼看他？這時又回想起來，其實
我是感動的，至少曾有個人，為了他想留住的一份愛情而犧牲尊嚴，只求自己所
愛的人還願意留在身邊。
而更以後呢？他的生活會怎樣？當以後還想打場麻將時，他會找小草，小草會帶
著嘉荷一起去，那他身邊呢？難道是那個小思？如果他們能在一起就好了，至少
他身邊不會是空著的位置。然而，我又想，即使他跟小思重修舊好，兩個人又談
起戀愛，難道小草跟嘉荷不會投以異樣的眼光？他們會覺得那個位置上的人從我
變成另一個人，他們不會介意嗎？如果介意的話，那麼阿布會不會感到不自在？
這樣的不自在，會不會影響他後來的感情？
放下了一直以來勉力維持的自尊與偽裝，車子已經開到哪裡了？還有多久會到台
中？當我再回到那個曾經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空間時，我能不能真的說服自己，說
這一切都已成雲煙，不再去想著我們曾有過的美好，不再去回憶為了他懇求我回
頭時，不計一切的那一幕？我得開始學著一個人吃飯、逛街，或者任何一個我難
過、失落的時刻，都得自己一個人，好想大聲吶喊尖叫，我不是眷戀些什麼，只
是在面對最深心處的自己，要逼著自己去接受這一切事實時，真的好難好難，而
這個事實，還是我親手決定的。在客運車上痛哭失聲，交扣的十指掐得肉痛，最
後我使勁一拔，將那枚戒指用力扯了下來，而這同時，我發現哭泣的不只我一個
，車子不知道開到哪裡，但外頭早已沒了陽光，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陰霾的天空
，有細細的雨絲在車窗玻璃上劃出一條條斜長的水線。
然後，我跟自己說：哭吧，管他這輛車上的人怎麼看，反正就哭吧，當我在車上
哭完後，或許外頭也就放晴了，在這場雨停之前，就讓我們都一起哭泣吧。
-待續-
就流淚吧，我跟自己說，在這裡把眼淚流完，
等雨停了，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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