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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惺忪睡眼去上課，腦袋裡什麼也裝不下，我彷彿還看到一堆麻將牌在頭頂上
旋轉。一夥人打麻將打到快中午，吃完午餐後才回家睡覺，沒幾個小時又上課，
肚子裡好像都怪怪的，生理時鐘也整個亂了套。
短暫的五分鐘下課，我趕緊去買了熱咖啡，不過那一點效果也沒有。真懷疑阿布
是怎麼辦到的，中午他吃完飯後居然可以直接到學校去，說是等傍晚回家再睡。
也不曉得現在醒了沒有。
等身體慢慢甦醒時，四節課也已經上完了，我正想打電話給阿布，卻發現手機裡
有他傳來的訊息，叫我問問嘉荷今晚有沒有活動，如果沒有，他那幾個朋友想找
我們一起出去玩。
還玩？看著那訊息，我有點氣虛，昨晚打了一整夜麻將，這些人居然還有力氣呀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嘉荷的生活非常平淡，如果我不約她，這個女人就只會回
家看一堆租來的小說而已。
「夜遊？」我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校門口停了四輛小轎車，看來都是改裝過的
，阿布開著其中一輛，車主坐在後座，是我們昨晚的牌搭子之一，叫做小草，他
對嘉荷很有興趣。
台中我還不算太熟，說到夜遊也只會想到大肚山，但沒想到四輛車一出發卻往台
中市去，穿過市中心，我看到指標是前往太平。
「這裡目前大概是台中人玩車的天堂了。」握著方向盤，阿布對我說：「從太平
出發，有條山路，縣道編號一三六號。」
點點頭，反正是鴨子聽雷。嘉荷倒是很興奮，跟一旁的小草聊得頗開心。我們在
正式走上那條山路前的路旁停下，趁著大家進便利店買飲料時，我特別看了一下
手機，裡頭有一封阿虎傳來的訊息，他說明天晚上梁子孝跟小紫會在回途上又路
過台中，想再約著出去吃個飯。
『我再跟小紫約時間，有空就碰面。』簡短回覆一下，眼見得大家還沒準備就緒
，我正想點根菸，玩玩手機裡的小遊戲時，它卻又震動了一下，阿虎問我今晚有
沒有事，他想找吃宵夜。看了看，這訊息不知該不該回，我想起昨天晚上。那件
雨衣後來他自己穿了嗎？我下班時店裡還有一些人在，總有人看見我上了阿布的
車，會不會有人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他淋了一身濕，眼巴巴地拿了一件雨衣來，
但我卻安安穩穩地坐在男朋友開來的車上，一滴雨也沒淋到地回家了，他會不會
很難過，或者就此放棄？看著那訊息，我想跟他說：很抱歉，這樣的付出雖然讓
我感動，但那畢竟無法左右我對愛情的觀點。當然我也知道以阿虎的個性，他在
連續幾次碰釘子後，一定會開始嘴硬不承認，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倘若只是朋友
上的關心，他根本不必拿那件雨衣來，朋友之間還不需要做到這等地步。
「出發囉。」嘉荷對我出聲招呼，小草很溫柔地陪在她旁邊。看來這一對用不著
費心幫忙，他們可以相處得很好。
「怎麼了嗎？」旁邊是阿布靠過來，給我一瓶優酪乳。
「沒事。」笑著，我把手機收進口袋裡，那個訊息我決定假裝沒看見。
山路很蜿蜒陡峭，幾個彎道都又驚又險。以前看過幾部跟山路飆車有關的電影，
不過自己倒從沒體驗過。阿布開車的技術不算太好，當然坐在車上也沒聽見什麼
尖銳刺耳的輪胎甩尾聲，但搖來晃去的一樣很刺激。車是小草的，他很常跑這條
路，途中好幾次出聲指點，告訴阿布前面有彎道或斜坡，也提醒他在什麼地方該
減速或加速。
「真是開得一『嘴』好車耶你，幹嘛不自己來開呀？」我笑著回頭。
「因為我今晚不是來開車，是來相親的。」他笑得很大方，昏暗的車內我隱約看
見嘉荷害羞的表情。
山路不算太長，另外三輛車的駕駛技術非常好，他們不但陸續超前，而且幾乎沒
踩什麼煞車，就這樣揚長而去。我們在山路上繞了又繞，翻過了幾個山頭後，忽
然轉上一條大馬路，阿布說這裡已經很接近埔里，一三六號縣道算是跑完了。
「所以我們要掉回頭嗎？」愣愣的我問。
「怎麼可能呢？」笑了一下，他說我們繼續往前開，今晚的目的地其實還沒到。
接下來要去哪裡呢？南投對我而言是非常陌生的世界。又走了快半小時，最後停
車時，我看見的是遠遠處一片平靜湖面，月亮在水上投映出銀色很完整而漂亮的
光。
「日月潭。」永遠都是微笑的表情，阿布握著我的手說：「我覺得這是個妳會喜
歡的地方。」
還能說些什麼呢？當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上我的嘴時，我口袋裡又傳來震動。
不想去看那是誰找我了，這當下我只想任由他緊緊擁抱著我，用他嘴唇的溫度把
我融化。
有些人拿出仙女棒，有的則乾脆拿出煙火，還有人從後車箱裡搬出一整箱的啤酒
。他們根本就是打算來玩的吧？升起一小堆火，小草把他車上的音響開得震天大
響，一群人就這樣玩開也喝開了。
「你們很常這樣出來玩嗎？」拿著啤酒湊過來，嘉荷問我。
搖頭，我說也不是很常。跟阿布在一起後，慢慢認識他的那些朋友，才有了較多
互動，然而最常做的，其實也不過就是打打麻將罷了。
「那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以一起來嗎？」
「當然呀。」我說：「本來就是人多才好玩。以前唸國中的時候，我們有一群很
要好的朋友，大家很常聚會，上五專後就慢慢疏遠了一點，不過感情還是很好。
前陣子剛來台中時我也很不習慣，總覺得生活無聊到極點，還好現在有阿布帶我
到處跑。」說著，我想起以前跟韻潔、小紫她們在一起的日子，那段每天午休都
得上天台去讓韻潔小考的日子，還有我們一有空就窩到基隆市的麥當勞去聊天的
時光。對比於現在因為阿虎而起的尷尬，老實說我還挺懷念當初的簡單，甚至即
使回到那段韻潔跟耀哥還衝突連連的時候也好，總好過像現在這樣，聊不到幾句
話，小紫就問起我跟阿虎的關係，那種說什麼都不是的感覺還真不舒服。
手機有六通未接來電，看得有點煩，我把所有通話紀錄全都刪除了。簡單地回覆
一下，我只說晚上跟朋友們開車到日月潭，算是一個交代，這樣也就夠了。
找我還能有什麼事呢？每個人都在過自己的日子，又不會有什麼天大的事。抱持
著這樣的想法，又過不了幾天，我在上班時，原本一向清淡的生意，忽然湧入一
大群學生，我還來不及招呼他們，就看見阿虎走在最後面，他把手上一串鑰匙輕
拋在桌上，跟我要了啤酒。
「你換車啦？」雖然不很確定，但我約略還記得阿虎的車鑰匙是什麼樣子，他很
常忘東忘西，我們在店裡幫他找過很多次機車鑰匙。
「看清楚點。」笑一下，他說。
我這才發現，那串鑰匙確實不太一樣，因為看得出來是汽車鑰匙。阿虎說前幾天
他跑回基隆去，把他老媽的豐田汽車給開來了。
「宿舍距離學校不到五分鐘，要車子幹什麼？而且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有汽車駕照
？」不解，我問他。
「駕照很早以前就考過了，社團用得到車子嘛，開來比較方便呀。」指指剛剛進
來，已經坐下的一群男男女女，阿虎說他今天才載著這些人跑到彰化八卦山去兜
風。
苦笑一下，我不知道這算什麼，只覺得很沒意義。然而我想那是他的自由，似乎
也不便多說什麼。正想過去問問剛進來的客人想點些什麼，卻看見門口開處，隔
壁檳榔攤的老闆匆匆忙忙跑進來，很大聲地問我們：「剛剛停在外面的那輛車是
誰的？」
「怎麼了嗎？」我心中一凜，生怕是阿虎的車擋住人家做生意了。
「他停車時沒拉手煞車吧？剛剛一直在往後退，現在整個後輪都掉到水溝裡面去
了。」那個老闆話剛說完，全部的人爆出一陣狂笑，然後我看見阿虎臉都綠了。
-待續-
不是每個人把臉打腫後就會變成胖子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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