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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算是同一天考完期末考，只不過韻潔是日間部，所以才能在最後一天的
考試結束後，直接搭車到台中找我。
「不過妳怎麼知道我住哪裡？」帶她到房裡，把小桌子拉出來，兩個人一起坐下
，我發現半年多不見，韻潔除了原本就有的姣好面容外，眉宇間更顯得有股煥發
的英氣。
「要找妳還不容易？妳是麻雀哪，我只要稍微豎起耳朵，聽聽看這附近哪裡有聒
噪的聲音不就找到了？」笑著，在我抓起菸灰缸丟過去之前，她才肯認真地解
釋。
前陣子小紫跟梁子孝吃飽撐著開車出來兜風，我把這裡的地址給了小紫，而他們
一路晃到台南去，也跟韻潔見了面，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聽說妳在台中過得挺愜意，是吧？」跟我在小圓桌兩側對面而坐，她一邊喝
著溫熱的阿華田，一邊說：「不簡單哪，能讓兩個男人為妳爭風吃醋，聽說還大
打出手，是吧？」
「妳連這都知道了？」我很詫異，還以為又回到那個密佈鍾家眼線的基隆市了。
笑了一下，韻潔說：「聽說阿虎被打得跟豬頭一樣，是嗎？他在外面吃癟，怎麼
可能不告訴梁子孝？梁子孝那個狗頭軍師既然知道了，當然小紫就不會不知道，
那小紫既然都知道了，妳說我又怎麼可能沒聽到風聲？什麼事都是有邏輯跟痕跡
可以追尋的，只要用點心思去看，其實都不難發覺吧？」
這話讓我覺得意有所指，不過卻不方便多說。目光在我那沒幾本書的櫃子上掃了
掃，韻潔抓起一本《變態心理學》翻了幾頁後又放回去，然後才繼續說話：「本
來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阿虎算是個什麼東西？輪得到他來出頭？不過聽完小紫那
些敘述後，我大概就知道了。真難想像哪，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膽量跟氣魄。」
「可惜就是沒那份能耐。」我苦笑。
夜不算太深，我打開電腦，播放的是很久以前常聽的流行歌，整個房裡迴盪的都
是從前的氣息。韻潔說她現在除了上課，平常還在律師事務所打工，做些打雜的
工作，明年畢業後，打算在最短時間內考上律師執照，然後開始實習。
「所以妳要當律師？」我咋舌，這可是個我們作夢都不敢夢到的職業。
「搞不好有一天我老爸會需要，對不對？」她笑了。
好久好久以來，韻潔永遠都是大姊，帶著我們這些小毛頭一步一步往前進，有她
在前面為我們擋風遮雨，每個人都過得很順遂，而曾幾何時，若干年後，離開了
當年那個最常聚會的學校天台，我們竟能像現在這樣，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聊起未
來，那種感覺真的很不一樣。不過談到工作，當然難免也就談到感情，我又問韻
潔，想知道從那些耳聞當中，她對我男朋友跟阿虎的看法。
「怎麼會問到我頭上來？」啞然失笑，韻潔說：「崔傑和我一向不熟，在我跟韓
文耀還是死對頭的那時候，崔傑根本連讓我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至於妳男朋
友，叫做阿布，對吧？這問我就更沒意義了，因為我連看都沒看過他。」頓了一
下，她說：「平心而論，妳問我是不對的，因為我對這兩個人都不熟，對妳現在
的生活也不夠清楚，所以無論怎麼回答都不會太客觀，就算具有一點點參考價值
，也對妳的決定起不了太多作用，畢竟在這裡生活的人是妳，不是我，所以無論
旁人怎麼說，最後一個下決定的還是妳，只要妳別當局者迷就好。」
見我點頭，韻潔又說：「不過一點看法當然是有的。恕我直言，一個雖然被打成
豬頭，但至少還會為了心愛的女人義憤填膺地出手的男人，跟一個聽說整天只會
泡夜店、打麻將的死大學生比起來，妳說我選哪一個？雖然，不管是哪一個，在
我看來都沒什麼前途。」
嚇了一跳，我不知道這種形容是從何而來的，原本還以為旁觀者的她可以有什麼
見解的，沒想到誤會最深的反而是她。急忙解釋：「哪兒的話？誰沒事成天吃飽
閒著就打麻將跟喝酒的？那只是很偶而啦。」
「是嗎？」
「當然呀，阿布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是貪玩了點，不過他其實也是很積極向上的。
他現在讀環境工程學系，畢業當兵後也會朝這方面發展。老實說我覺得很喜歡
也欣賞他的志向，因為我學的是護理，護理照護的只是一個人的個體，但是環
境工程要照料的卻是整個大環境，甚至整個地球，妳不覺得很了不起嗎？所以
我也很常鼓勵他，甚至希望他繼續唸研究所。」
「所以照妳這麼說，他是個有為青年囉？」
「當然！當然！就算期末考結束了，他也半點都沒放鬆，現在應該還在宿舍裡唸
書吧。」我點頭如搗蒜，心想明天有空的話最好趕快打電話給阿布，叫他去剪
個頭髮，最好是乾脆也把鬍子刮乾淨、衣服燙整齊了再來找我，以免被韻潔看到
時會直接把印象分數給當掉。
但哪裡知道，我才正想著呢，房門忽然有人敲動，那瞬間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妙，
這半年來我的房門就只有阿布敲過，大概是樓下的鐵門沒關，所以他直接就上來
了。懷著忐忑的心，我打開房門，出乎意料之外地卻是嘉荷。
「寒假快樂！」一聲歡呼，她給我好大的擁抱，說著，她把手放開，彎腰提起擱
在地上的兩大包菜餚：「妳最近跟阿布有點小問題是吧？別這樣嘛，都考完試了
，什麼不高興的也應該先放一邊去吧？今天晚上我來給你們當和事佬，大家吃個
火鍋，歡歡樂樂到天亮！」
我眼珠子差點沒迸出來，嘉荷後面是個子很高的小草，他肩膀上還有一整箱啤酒
，而最要命的，則是小草的後面，站著我的男朋友，他臉上有著開心的表情，看
來所有的陰霾已經讓小草跟嘉荷一掃而空，我相信今天晚上他確實是帶著喜悅來
找我的，只是非常可惜不湊巧地挑錯了時間。
「你們好，我是鍾韻潔，她以前國中的死黨。」拍拍我肩膀，韻潔走過來門口打
招呼。
「韻潔，我給妳介紹一下……」尷尬至極，我說：「這是嘉荷，我現在的同學，
然後這位是小草。」最後，我指著阿布，這個據我瞎掰現在應該在宿舍苦讀環境
工程學的傢伙，他手上還抱著一盒麻將跟牌尺。「這是阿布，我男朋友……」
-待續-
人生最悲慘的不是自己演自己的戲，而是寫了一個劇本後卻沒人照著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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