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搞不懂雨梵，明明從家裡過來的路程很簡單，她為何要大寬轉跑到八斗子去？我
跟武哥開車趕來，留下老爸跟幾位叔伯在餐廳。途中武哥打了幾個電話，叫他那
些小弟們帶著傢伙立刻前往赴援。
「需要這麼大陣仗嗎？」皺眉，我很不想介入這種糾紛。
「有備無患。」武哥握緊方向盤：「我們不去欺負別人，但總也不能讓人給瞧扁
了，對不對？」說著，他又超過了一輛擋在前面的車。
這裡的景物很眼熟，就在小紫她外婆家附近。我們在碧砂港邊轉進去，港區夜間
有明亮的黃色燈光。大老遠就看見前方不遠的廟邊聚集了不少人。停了車，武哥
伸手過來，就在我坐的副駕駛座前，那小小的置物盒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物件，
這玩意兒我見過幾次。
「帶那幹嘛？」皺起眉頭，無論身為家人或站在專業領域，我都不贊同這種解決
問題的方式。
「妳沒看見對方有多少人？保險一點好。」說著，他把槍拽在懷裡，開了車門，
而我尾隨下車。
雨梵滿臉怒色，一副就要上前跟人廝打的蠻橫模樣，她身邊有幾個小鬼，雖然人
數較少，但手上卻握著棍棒，也有人拿著匕首。而另一邊則顯然人多勢眾，看起
來像是另一個幫派的不良少年。完全不為人牆所阻，高頭大馬的武哥直接推開幾
個人，帶著我輕易地走到雨梵身邊，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人家在這邊好端端的，他們一夥人圍過來就機機歪歪。」雨梵指
著對方其中一個領頭的，大聲地說：「怎麼樣？我哥來了，有本事的就過來沒關
係！」
一聽這話，我只覺得既無聊又生氣，有本事闖禍，就要靠自己本事解決，拖自家
人下水有什麼用？不過就是仗勢欺人吧？瞄了她一眼，我決定先把這想法按下，
眼前的問題擺平後再說。
「到底怎麼回事？」沒理會雨梵的叫囂，武哥先問了她旁邊的幾個年輕人。我們
這才知道，這些小鬼們傍晚跑到港區來放煙火，雨梵則跟他們約好了，要先來這
裡拿東西，之後才往餐廳去吃飯。
「我來了之後，他們才開始玩煙火的，也玩沒幾分鐘，這些人就圍過來，說什麼
我們很吵，妨礙他們看夜景，看他媽狗屁，這裡哪有什麼夜景？我們又哪裡吵
了？」不等同伴解釋完，雨梵立即接口。
「妳先閉嘴行不行？」終於連我也忍不住了。見我動怒，雨梵這才安靜。
聽完敘述，武哥點點頭，轉身面對那些圍之不散的傢伙，問他們是混哪裡的。見
他們說起的全是些黑道行話，我不想與聞太多，退了一步，也把雨梵拉過來些，
她起先還有點抗拒，但我更使勁將她扯過來。然後我聽到他們的對話中，似乎出
現了韓文耀的名字，再仔細留意了一下，原來韓文耀離開基隆後，原本的地盤都
交給一個叫做群哥的傢伙，而這些跟雨梵起衝突的，就是那個群哥的手下。這個
群哥的名號我以前沒聽過，但想來是個新興的勢力。
「武哥來就夠了，妳來幹嘛？」掙脫了我的手，雨梵嘟嘴。
「這筆帳我之後跟妳慢慢算，現在妳給我他媽的安份一點。」瞪了一眼，我說。
那邊聊沒幾句，我聽見武哥的笑聲，他說：「人家放煙火的也沒礙著你們，你們
看夜景就看夜景，也別到處找麻煩。大家沒事就好，何必這麼小家子氣？」
「是你妹先嗆聲的，不然哪來這麼多事？」對方那個滿臉橫肉，染了一頭金毛的
傢伙顯然是帶頭的，他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還問我可以叫多少人來，哪
，我叫了，然後呢？沒種了是不是？沒種就不要嗆聲呀！」
「不是沒種，要人我們也有。」武哥冷笑了一聲，不遠處幾輛車陸續往這邊開過
來，那些應該都是他聯絡來的手下。抖抖衣襟，他說：「我只是想跟你說，要找
麻煩之前，眼睛最好睜大點，免得命都丟了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死的。」話
一說完，我看見那個金毛臉色一變，顯然背對我們的武哥已經露出了他插在腰際
的槍。
事已至此，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我正不知所措，那個金毛卻開口了：「這裡
也不是你們的地盤，憑什麼在這裡亮傢伙？」這話一說，我知道他已經為之氣虛
，看來武哥的槍已經給了對方很大的威嚇效果。
「那現在換我問你，你們想怎麼樣？是要比人多還是比子彈多？」冷笑著，幾輛
車停下，一群人靠了過來，站在我們這一邊，每個人經過時，都跟武哥點頭致意。
「你老娘心情好，磕個頭就讓你們走，怎麼樣？」雨梵忽然出聲，這句話簡直愚
蠢到不行，但她旁邊的那些小鬼們居然還笑得出來，真讓我替他們感到丟臉。
「在我的地盤上玩這麼大，不通知一下說不過去吧？」那些笑聲還沒完呢，正當
我還在想著該怎麼讓雙方人馬都有台階下時，兩盞明亮的機車大燈靠過來，刺眼
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他們就這樣騎到劍拔弩張的兩群人中間，引擎也沒熄火
，兩輛機車，兩個人，當先的那人看了武哥一眼，一樣點點頭；後面那個則用他
很標準的狡猾表情微笑了一下。
「什麼你的地盤？你誰呀？」金毛男的背後有個小弟話說得很大聲。
「你老大是誰？」歛起笑容，梁子孝瞄了他一眼，問。
「說出來嚇死你，我老大是八斗子的群哥。」那小弟一臉囂張樣。
「那真是再好不過。」梁子孝忽然又笑了出來：「你現在可以打個電話，問問阿
群，看他知不知道韓文耀跟梁子孝是誰，順便請他教教你，大人說話時，小孩子
最好別插嘴。一點觀念都沒有，很容易在路上被砍死。」說著，他轉過頭來，朝
我使了一下眼色。
我覺得眼前一眩，差點沒有昏倒。以前最常被我罵「沒觀念」的人就是梁子孝，
現在居然換他這樣罵人。而梁子孝旁邊那部機車上，一直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
卻佈滿不屑與殺氣的，就是韓文耀。
-待續-
故事的開頭永遠都是同一個地方，屬於我們的八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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