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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以往吧台角落邊的冷僻，今天我們佔據了一塊被老沙發跟舊家具環繞的包廂
區，小紫很喜歡這裡復古的風格，跟梁子孝指指點點，聊個沒完；麻雀則一如往
常地和阿虎鬥嘴，我只是安靜地喝著啤酒，沒有說笑的心情。
「妳還好吧？」趁著梁子孝跟阿虎出去外頭抽菸時，忽然，小紫湊過來，小聲地
問。
「沒事呀，怎麼了嗎？」我一愣。小紫說梁子孝覺得我怪怪的。
「哪裡怪？」我眉頭一皺，梁子孝幾乎沒跟我聊到話，但卻看得出來我的神情？
這個人真是心機重得要命。
「不知道呀，所以才問問妳。」小紫也一頭霧水。
笑著說我沒事，只是最近跟案子跟得很緊，官司訴訟畢竟不是兒戲，關乎的是客
戶的事業與商譽，當然要投注的心力是很可觀的。
「律師跟醫生一樣，雖然都只是一種職業，但負責的卻都是別人的身家性命。」
麻雀跟著插話：「跟警察、消防員一樣，這些工作都不是人幹的，要我們來做的
話一定也做不來。」
「妳是護士，妳的工作一樣很重要。」我笑著說。
「護士跟醫生畢竟有差別啦，就算是在臨床，至少我們是按照醫囑辦事，除非自
己出包，否則有什麼差錯，一定也是醫生先有事。」麻雀對小紫說：「像耀哥
就是，我覺得他跟韻潔一樣，肩膀夠厚的人才能站在第一線。」
「我可不想跟他一樣。」一聽到韓文耀，我的武裝立刻浮現：「跟他一起被相提
並論，對我可不算什麼光彩的事。」
「這麼糟？」結果我一句話剛說完，遲到的韓文耀就那麼剛巧地出現，走過來，
臉上有一點點微笑，他背後則是梁子孝跟阿虎。「醫生或律師都一樣，有好有壞
。有些律師輕鬆點，只做容易處理的案子，盡量避免接觸太複雜或太危險的工作
；醫生也是，我有些學長選擇耳鼻喉科或眼科，就是因為他們不想太直接去面對
人的生死。」
原本兩對情侶坐在一起，而我獨自窩在角落邊的，韓文耀一來，不知不覺間，我
們就變成男女各三人對面而坐的方式。韓文耀轉頭跟阿虎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我遲到了。幫我點六瓶啤酒，算我的。」
「五瓶就夠了，我自己的啤酒可以自己付錢。」很不給面子地，我對阿虎說。這
下可讓他獃住，不曉得該怎麼辦，只好看看韓文耀，又看看我，大家原本熱絡的
氣氛也瞬間結凍，沒人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別這樣，我不是故意遲到的。」韓文耀說今天原本可以準時離開，然而醫院裡
有太多瑣事要住院醫師去張羅處理，所以才耽擱了。
「瑣事？包括處理那些投懷送抱的姑娘們嗎？」背靠在沙發上，我發現自己嘴角
上揚，居然有著一點笑意。韓文耀沒有半點遲疑，他只是眉頭一皺，雙眼緊盯著
我。
「不要瞪我，是不是空穴來風我不知道，反正有沒有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無視
於他的眼神，我暫時忍住所有情緒，只用最淡的眼神看他。然而這反而讓現場的
每個人都如坐針氈，麻雀支吾了半天，最後她只能叫阿虎趕快去點酒，還說什麼
大家先別急著聊天，難得湊齊了人，當然要先乾一杯。
「不必了，你們喝就好，我很累，我想先走了。」說著，我就要站起身來。
「鍾韻潔。」梁子孝叫住了我，而且是很難得地叫全名，讓我愣了一下。坐在椅
子上，他的表情很泰然，但嘴裡說出來的話可一點都不悠哉：「這麼多年了，可
不可以放下那些恩恩怨怨，講話別這麼帶刺？不管怎麼計較，耀哥都沒欠過妳什
麼，而就算有，他幫過妳的，也絕對比他欠妳的多，不是嗎？」
「什麼多而什麼少，你自己去問他。大小姐我只是純粹不想跟這個人對面坐在一
起，難道不行嗎？」冷冷地，我回話。
「沒有不行，只是既然難得湊在一起，何必把氣氛搞得這麼僵？算一算都超過十
年有了，既然還有緣分同聚，難道真有什麼深仇大恨解不開的，需要這樣冷言
冷語、針鋒相對？今天特地讓大家碰面，除了敘舊，同時也要跟妳說說妳妹在
基隆的事，那邊的問題不小，耀哥也幫妳妹料理掉一堆麻煩。」他還不放棄。
「小子，你給我聽清楚了。」說著，我彎下腰來，指尖抵在桌面上，身體湊近了
梁子孝一點，說：「別以為你跟小紫在一起了，我就非得對你特別客氣不可。今
天不管形勢怎麼變，總之都輪不到你來跟我說教。超過十年又怎樣？聚在一起又
怎樣？舊的恩怨過去了，還會有新的恩怨產生，人活著就是不斷地累積跟製造問
題。我的觀念很簡單，我只想躲在台南，過我原本單純平靜的日子，如果你不爽
，下次來可以不必約我，你們喜歡五個人見面就五個人也無所謂，我跟小紫、麻
雀可以另外約。」我看了韓文耀一眼，又繼續說：「別拿我妹的事來煩我，她是
她，我是我，她闖的禍讓她自己去想辦法，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誰也不必暗地
裡去做什麼來討好我，基本上我不打算領情，而且只會覺得這個人很雞婆。」
說完，站直了身子，我轉身正打算離開，梁子孝又說了一句話：「如果妳跟她完
全無關的話，那下一個找她的也許就是我們了。」
「隨便你，有本事就試試看。」略一轉頭，撂下這句話後，我大步地走出了店門。
-待續-
我不想成為自己的俘虜，於是只好將自己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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