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過的開心就好。』翼認同。
『那你勒，你應該也很有錢，過的很不錯吧，幹嘛一直
做殺手？』小佩把車窗降下，外面吹來了傍晚的午風。
好問題，翼沉默了，的確沒理由繼續做，維繫他繼續下去的動力只是復仇而已。
『不做殺手不是說不做就不做了，必須達到某些條件，類似制約的東西。』翼口是心非。
小佩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秀髮，眨著大眼睛：『要達成什
麼條件阿，每個殺手都有制約嗎？』
『條件是自己訂的，幾乎每個殺手都有自己的制約吧，
除了很小部分的人例外。』翼回答著，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否有人跟他一般，沒有所謂制約的羈絆。
『那你也有嚕？』
『不..我沒有。』
小佩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那你還說這麼多理由。根本沒有任何限制你的事物阿。』
的確自己是囉哩八唆扯了一堆，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就是想替自己辯解些什麼。
『我有個不得不報的仇。』翼的語氣雖然平靜，內心卻充滿了反駁。
『報仇？他做了多壞的事？』
翼很不想再說下去，因為他有一步步把自己推翻的感覺
，可是他又很想從這小女生身上得到一絲絲肯定，這是
很矛盾，也是自己無法理解的怪異情緒。
『他殺了我全家，只剩我還活著。』
『那你沒有直接報仇，怎麼當起殺手來了呢？』
『因為我不知道是誰找的殺手。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找到兇手。』
『原來如此。真像電影裡的情節。』
『是阿！人生如戲。』翼回答著。
『戲不如人生。』小佩應著：『這樣你的人生就全改變了，為了復仇而活著。』
『也不算是，我沒有多餘的選擇，就這樣入了行。』翼
很誠實，不想為這自己多作辯解。
『把自己訓練成殺人機器，很累很辛苦吧？』小佩說著
，看著車子轉入熟悉的巷口。
『也還好，師父對我很好，我過著還算理想的生活。』翼繼續誠實。
『你很恨買兇殺你的人嗎？雖然這樣問很蠢。前面右轉
，靠邊停就好了』小佩說著。
車子轉入了巷弄中的公寓，車燈映著因歲月而斑白的電
線竿上的廣告紅紙，有種歲月停格的錯覺。
『其實並沒有，雖然衝擊很大，生活改變很大，但我並
沒有因此過的不好。時間，會帶走大部分的傷痛。』翼
靠邊停。明亮的車燈照著前方空氣中盤旋的塵埃。
『那為何還要堅持報仇，費盡心力去找尋一個從來沒有
謀面的兇手？』小佩不解，接著開門下車。
翼把車子熄火，跟著下車：『不甘心吧！人生因此被擾
亂，或許我也被自己心中所制約著。全家人死在我面前，衝擊或許太大。』
更有可能，這就是殺手有制約的關係，無論是否仇恨，
當了殺手，想要退出，就必然必須完成某種條件。各種
的，盤據在心中的，形形色色的魔。翼暗暗的想，不打
算說出口，小佩無法理解。但師父一定很明白，豔也是
，千面狐也是。就連死在捷運站的「號碼」也是。
『雖然我無法認同，但是我還是很謝謝你。』小佩說著
，然後走向一排公寓中的一個不鏽鋼大門，拿出了一串
鑰匙：『但我想你心中的自己可能不會這樣認同。』
『阿？』翼不解。
『或許這社會需要殺手，這個世界需要這種機制。這樣
的機制有他自己平衡的方式，我不懂。』小佩明亮的大
眼閃閃的看著翼：『但我很清楚的是，這樣的機制不適
合你，雖然你做的有聲有色。』小佩眼神停駐，深深的
印下了翼此刻驚訝的面容，然後轉身，開門。
『謝謝你。』翼輕輕的說著，聲音小到自己都聽不見，幾乎是在心中吶喊。
小佩轉身，回以一個笑臉，燦爛的能形容：『不客氣。』
關門，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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