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來的,是一整夜的惡夢。
翼在床上,翻來覆去,整晚過去了,仍不得好眠。
除了那千篇一律的長廊追逐之外,這下還多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那些不斷在長廊上阻止他前進的都是他的槍下亡魂。一
張張,一個個血淋淋的臉孔,死命的擋在那遠去的背影前面。
翼不斷的清除眼前的障礙,他知道,他快要接近那個男
人了。那個拿著FIVE-SEVEN的傢伙,永遠在那一刻從某個角落衝了出來。
忽然,翼的手被拉住了,很莫名的。
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是師父!!
師父一把拉住了翼,翼不解,只能看著那遠去渺小成一
點的黑影,還有那拿著FIVE-SEVEN逕自靠在牆邊冷笑的男人。
惡夢就這樣醒了,翼甚至在夢中沙漠之鷹都還沒拔出來
過!
翻身坐起,翼充滿了焦躁不安。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師父,那個走入他生命中關係又很
複雜的一個人,那個因此改變了他一生的人。他想要好
好的跟師父聊一聊,在這個他完全找不到方向、找不到
理由好好做下去的時候,他需要師父的意見。
點起了跟菸,翼重重的倒回床上。
看著天花板的煙霧瀰漫。
『我要找到他,殺他跟你殺我全家一樣!!』
翼想起了這決定他一生的一句話,那個血染的停車場,那個高大黑色陰影的師父。
10點的陽光照射進了咖啡屋,翼正悠閒的看著早報,喝著拿鐵。
樓下的門鈴響了起來,是管理員的聲音:『您好,有你
專屬的信件,我這邊無法幫您代收。』
『請他上來。』
翼收到了一封信。
師父寄來的信。
這封信讓翼所不確定的一切,理由、跟目的,都有了答案。
小鬼:
當你收到這封信,就代表我已經不在這人世上了。我跟
瑞士銀行有個秘密條款,在我的遺屬裡便有這條,當我
過世後,這封信便會由專員親自送到你的手上。
基於保護你的關係,我並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給你,我想你也應該不需要。
會留這封信給你是從我帶你回來的那一天,便下的決定。因為我的行業,我必須保護我的委託人,這點你是知道的。唯有嚴格的遵守自己的條件,是這個行業的重要法則,也是保命的條件。
我必須跟你道歉,沒有讓你選擇就這樣走上了這麼黑暗
的一條路。雖然,年輕的我是很自豪的。但其實我對你
始終有一絲的愧疚,就算在你的臉上從沒看到你恨我的
表情,但這樣隨便決定別人的一生,總讓我一直過意不
去。所以,我必須離開台灣,或許是我想要逃避我所造
下的孽,眼不見為淨也好。
我一直當我自己是你的父親,雖然我做的不是很好。這
幾年你的名氣很大,我著實非常的欣慰,這是我的驕傲
,相對的,我也感到很難過,我知道你是做這行的料,
但我卻自私的讓你走上了這條路。就算你再有天份,也
該讓你自己有所選擇才對,這是我這幾年的體悟。你知
道我從來都是很率性的人,除了工作上的專業,我從來
不是這麼婆媽的人,但這幾年在外地的生活,讓我深深
了解,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其實我的制約並沒有這
麼難以達成,我只是不斷的在尋找,我想要尋找一個最
具有天份的小孩,能夠把我的傳承真正的發揚光大。而
你,是我看過最具有天份的,所以我豪不猶豫的就決定了是你。
對你的父母,我真的很感抱歉。雖然我一直拿我的行業
當擋箭牌,但我確確實實也要負上重大的責任,尤其是
造就你這樣的人生。
不要為我現下的結局感到難過。這是必然的,當我踏進
這行的那一天,我便清楚的了解到,真正能夠安安穩穩
退休下來,好好過下半輩子的,沒幾個人。或許這便是
報應,我們做這行的,搞的自己滿身血腥,會用這樣的
結局收場,我覺得很公平,我甚至感到很欣慰,我還可
以這樣平穩的享受了幾年,夠了,真的夠了。
寫這封信給你的目的,是要告訴你一個尋求多年的答案
。或許你收到這封信時已經不需要,但我還是要盡我的
義務告訴你。請原諒我的婆媽,這幾年,我改變很大,
也領悟許多。就算如此,請你記住,我還是很尊重我的
行業,我也深深為我的行業為榮,我造了很多孽,毀壞
了很多家庭,但我知道我出生在這世界上就是要吃這行
飯,我很後悔也很驕傲,這是矛盾無法平衡的心態。
最後,我是以一個父親的身分告訴你這樣的答案,而不是以我的行業。
他叫做姜金權,他就是你追尋多年的答案。
如果你需要一個理由,我現在就正式的委託你。
我跟他合作過算蠻多次的,他夠心狠手辣,為了往上爬
,他可以把任何人都踩到腳底,他身邊一直不缺我這行
業的能手,而這幾年,在他身邊大放異彩的,是一個被
譽為「傳奇」的好手,他的名子就代表了絕對性的強,
我對你有信心,但你千萬不可以輕忽他。所以,你要極
度的小心他。而當你收到這封信的這一天,我想,有八
成是我多年來深藏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他從來不允許有
人欺騙他,我跟你之間的大秘密若是給他知道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
我這輩子錯過很多好事情,我遇到過很多好女人,可是
從來沒好好把握過,我也沒有機會享有平凡的家庭,更
別說小孩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自己的小孩,你的成就
讓我很驕傲也很後悔,還好我並沒有傳承給你制約這樣
的東西,這是我唯一慶幸的地方,你可以隨時隨地的撤
手不幹。幹我們這行的,似乎就是注定要擁抱孤寂,相
信你也一定感受到了吧?
如果,有機會,去找個好女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克拉克
2000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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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掃除心中陰霾 黎明署光才會到來
就等待吧...
等待破曉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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