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的雙手微微顫抖,巨大的悲傷壓縮在胸腔,他的心情非常的複雜。
長久以來,這個身為父親的殺父仇人一直是他心中極為
矛盾的一塊,就跟他的師父一般。自從師父退休後,理
所當然的離開了他的生活,離開了台灣。直到收到了這
封信,他才深刻的感覺到,師父,在他的心中佔了多大的地位。
在這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都離他而去了。
那是真真正正的孤寂感。
生命中有些東西正從他的身體被抽離,而與師父種種生
活的回憶,就如跑馬燈一般開始浮現上來。
師父訓練他的體能,非得拉上盪桿50次之後才能休息。
師父講解他槍支原理,非要他摸黑分解熟練後才能吃飯。
師父教他如何調配火藥,製作特殊子彈。
師父教他雙重瞄準,讓他舉槍的手整整三天都在酸痛不已的狀態。
師父教他自由搏擊,往往都成為師父的拳靶子。
他媽的,怎麼盡是這些莫名其妙不正常的回憶,可是視
線卻開始模糊,總有團霧氣讓他看不清手中的信。他緊
緊的握緊手上的信,強忍不讓眼淚滴落在信紙上。他只能死
盯著師父的字跡,無法自拔的讓自己掉入跟師父種種的回憶中。
師父講解著戰略性的位置,讓他明白哪裡是最好的狙擊地點。
師父分析著人員配置,告訴他哪裡是最好的逃脫路徑。
師父在那停車場,串聯起了他們之間的命運。
師父帶他去吃冰,真的好大一碗,他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吃著。
師父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看著他,然後又叫了更大一碗。直到自己再也吃不下為止。
這個殺死他全家的人,卻讓悲傷不能自拔
,他不想去思考之中的矛盾關係。他只是記起了那句話
,那句在地下停車場相遇時說過的話:
『師父,我會找到他,殺他跟你殺我全家一樣。』
翼看著窗外的藍天,沉重並緩慢的說出這句話。他安慰
著自己,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都叫做正常,發生在自
己週遭身邊的確是無常。但是這讓他有了動機,強烈的動機,用來復仇。
咖啡屋中充斥了夏天暖陽的陽光,無聲的嘆息迅速了膨脹了淡淡悲傷。
姜金權,黨團政要,縱橫了政治界30年。勢力橫跨黑白
兩道,同黨的黨員們給他起了個比他名子更響叮噹的稱號:姜遮天!
翼當然聽過這個響叮噹的人物,最近還因為弊案纏身,
所以避不出面,連新聞記者都找不到他的藏身處。只是
他壓根都沒想到他竟然就是買兇殺掉自己一家的仇人。
翼立即忙碌了起來,上網查詢姜遮天的資料,並且打電
話給「情報者」查出更多不為人知的內幕。要忙碌了,
翼當殺手的目的,惡夢中那不斷遠去的黑影,都要結束
了,他想到了豔,想到了美國迪士尼。
翼上了網,寄出一封信給豔。
他預計3個月內可以完成這次的單子。所以,要豔再等他3個月。
或許是受到豔的感染,翼現在也很嚮往迪士尼。在美國
玩過後,還可以去他最想去的歐洲,義大利、法國、捷克。
這陣子的行屍走肉,讓他心靈真是飽受折磨,又加上小
佩那奇女子無理頭的言語,更讓他深深的陷在殺手的迷
思之中,那種轉不到出口的封閉迴路。
但是多年來追尋的目標出現,卻沒有讓他感到一絲喜悅
。復仇不是甜美的滋味,而是尋求自我解脫的一種儀式
。對翼來說,那就像卡在胸腔間一個打不出來的嗝,一
個深埋在喉嚨深處的一口怨氣,讓他渾身不舒服。現在
,他終於可以開始練習深呼吸,大大吐氣,準備吐出那
積壓已久的「嗝」。
晚飯時間,翼決定出門去填飽自己的肚子。不知不覺便
忙了一整天,翼過度運轉的腦袋需要好好放鬆一下。拿
了M-5的鑰匙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是兩個月沒有聯絡的弘道。
電話那端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大大,你是人間蒸發了阿?』
『最近比較忙,不好意思。』翼邊下樓,邊講著電話。
『你還真忙!你知道要開同學會嗎?』弘道
『你是第一個通知我的。』翼走到了地下室。
『都有用E-MAIL通知阿!你都不收信的喔?』
『恩..我都忘了我有電子信箱。』翼誠實,打開了車門。
弘道的語氣充滿無奈:『在月底,你會去嗎?』
『你呢?』翼打開了冷氣,發動引擎。
『我會帶小惠去吧,我們正好在同學會前一天訂婚。』
『是喔,感覺很幸福的樣子。』翼不知道自己哪天才會跟結婚扯到邊。
『累死了,籌措婚禮真的很累。又要拍婚紗照,挑喜餅,禮服,還有一大堆有的沒的,真不知道年底前來不來的及。』
『這是甜蜜的負擔阿!』翼說著。
『呵呵,等到換你就知道了,你到底去不去阿?』
『恩...我去,想親自跟你還有小惠說聲恭喜。』翼把手
機放好,換成了藍芽耳機。
『對了,那你到底交女友沒有阿?帶來看看阿!』弘道在那頭問著。
『哪這麼快,是想交了啦,多介紹幾個正妹給我阿。』
翼轉著方向盤,快速的開出地下停車場。
『哈~這哪有啥問題,你既然要去我就跟他們說一聲。你可算是稀客阿!』弘道心情極好。
『稀客?你們之前是有辦過阿?』翼一臉疑惑。
『你也幫幫忙,每年都有辦阿!只是每次都找不到你,我們以為你都有事勒!』弘道很不可思議。
『我是還真的不知道有這回事說。』翼無奈。
『..............................』
『好啦!反正這次我會到阿。』
『呵...好啦,我再找你,反正是月底,在台北。我要先去忙了』弘道
『恩...記得給我個電話通知我一下。到時候見。』
『沒問題,掰掰。』
同學會阿,翼心中有著感慨。也好,很久沒看看老同學
了,事情結束後,自己也不用再困在這樣一人的小圈圈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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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掃除心中陰霾 黎明署光才會到來
就等待吧...
等待破曉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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