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愚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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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是哪裡破了個洞
大雨嘩啦嘩啦的下個不停
一直下到愚人節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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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有名字
就算有名字也早已被遺忘
在他遞出名片說出自己姓名的那一刻
名字就被遺忘
像魔法一樣
男人靠在辦公椅上眼神有點恍惚
大概是一夜未眠吧
眼帶附近的肌肉鬆垮垮的
領帶和頭髮以凌亂的模樣貼在身上
手指帶著顫抖敲著鍵盤
他沒有名字
但是卻有一份領著高薪的工作
他是程式設計師
今年大概三十五歲左右
男人的家境算是不錯
守寡的媽媽到處為他著想
就算從小失去父親
也算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
母親讓他上了一流的幼稚園
送他到才藝班學音樂和數學
國小和國中唸的都是貴族學校
高中便到美國去念一流中學
也順利在美國取得學士和碩士的學歷
他愛他的母親和他擁有的生活
他不曾有一刻懷疑過他所謂的人生不過是母親精心準備的盛宴
開胃菜、莎拉、主菜、甜點、飲料
他不過是張開嘴，把一到又一到的菜餚吃的一乾二淨
他不曾那樣想過
不！或許有那麼一次
他的人生不過是被安排好的盛宴
他曾有那麼一次這樣想過
但很快就釋懷了
他愛他的母親
直到母親在他三十歲那年去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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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停的下著
像是某人在遠方嘲笑或哭泣似的下著
女人跟平常一樣一起床就打開電腦
不管是下著雨
不管是愚人節
她總是在起床的瞬間就把床邊的電腦打開
凌晨六點半
女人總是那麼早起，因為他有晨跑的習慣
有人透過MSN把訊息傳了過來
電腦螢幕上滿滿的訊息視窗都顯示同一個訊息
「今天天氣很好，大家到外面去透透氣吧！」
女人一邊洗臉一邊看著螢幕上的訊息閃動
該不會是中毒了吧！她是這麼想
雨嘩啦嘩啦的下著
網咖裡熬夜廝殺的年輕學生手像是生了根
緊緊地握在滑鼠上
桌面上到處的煙灰和提神飲料
那一瞬間
所有的電腦不約而同的抽蓄
畫面跳到桌面
所有MSN被開始
畫面被訊息視窗填滿
「今天天氣很好，大家到外面去透透氣吧！」
停下動作的大家才聽見外頭嘩啦嘩啦的正在下雨
雨嘩啦嘩啦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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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名字的男人用中指指腹揉著太陽穴
該怎麼跟大家打招呼呢？他想著
然後伸伸懶腰
一夜沒睡對他這年紀來說還算不上威脅
手指還在發抖鍵盤上粘著大量手汗
「外頭下著雨呢！這訊息是怎麼回事，擺明是騙人嘛！哪裡的好天氣」
「我這可不是愚人節的謊言」
「大家試著閉上眼睛想想看一萬公尺的高空」
「緩慢的沉重的黑雲在腳底下攏罩著城市」
「抬起頭看著遠方」
「純粹的藍色的天空正被黎明謊慢的染成白色」
「圓圓的太陽從山跟山之間的縫細探出頭來」
「這樣的好天氣，不該開心，不該到外面透透氣嗎？」
男人一口氣把訊息傳了出去
平常沒有朋友的他，只有對電腦說話的經驗
他把訊息傳的那一端想像成一台又一台的電腦
他利用駭客程式跟全世界的電腦說話
在這下著雨的愚人節
他變得比平常興奮
試著抓住那種興奮的感覺
就會覺得有一股電流緩慢的在體內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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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被子疊好
電腦重新開機後還是被駭客控制著
訊息不斷的丟在螢幕上
外頭下著雨
要晨跑也不可能了
她專注的看著螢幕
訊息視窗裡的文字像是真的把她帶上一萬公尺高的高空
她一面想像著那樣的日出一面伸了個懶腰
網咖裡的人聚集在騎樓下抽煙
已經七點了，路上的行人卻沒有增加的趨勢
偶爾出現的上班族一手拿著雨傘一手則深深的插在口袋裡
有一個人說：「今天是愚人節唷！」
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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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除了沒有名字的男人眼前的電腦螢幕外沒有任何光線
外面下著雨
像是努力要洗刷什麼似的用力的下著
男人敲著鍵盤
「沒有陽光的黎明真令人絕望」
「為什麼我們要期待陽光呢？」
「不管雨下了多久，我們還是無法習慣」
「人生不也如此嗎？」
「不管悲慘的噩運跟著我們多久，都還是沒有習慣的一天」
有人把辦公室的日光燈打開
燈光發出掙扎的聲音後把房間整個亮開來
門口站著一個女孩，長裙的女孩
裙子的下擺濕黑了一塊
女孩看到男人後說：「你在呀！我還以為沒人比我早到公司耶！
你該不會沒有回家吧！那麼努力的工作對身體可是很大的負擔
我買了早餐，一起吃如何？」
男人用細微的動作把駭客程式關掉，然後露出疲憊的眼神看著女孩
女孩遞給男人一個盒子
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愚人節快樂」女孩俏皮的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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