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末班的電車慢慢在終點站停下。
這是一個沒落的小鎮，鎮裡的年輕人多半都到大都市討生活了。
良禽擇木而棲，人口外流在這個小鎮已經是共通的默契了。
更有甚者，一輩子沒有再回家的人，也是有的。
在故鄉等待的家人，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電車的門打開了，疏疏落落的幾個人慢慢走下車。
當中走在最後的，是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
他的神情疲憊，似乎剛結束一天的工作。
他拎著公事包，慢慢走向剪票口。
剪票口坐著的是一個剛上任的站務員，年輕有活力，充滿衝勁。
「晚安，今天辛苦了！」年輕站務員向每個過站的旅客打著招呼。
每個旅客都對他抱以微笑，唯獨這男人例外。
「先生，要回家啊？坐車辛苦嘍。」站務員還是認真的向男人打招呼。
「是啊，我在T市工作，好久沒回家了。」男人淡淡的說。
「T市啊，那的確很遠呢。難得回家一趟，要好好跟家人相處啊。」站務員熱情的說。
男人沒說什麼，漸漸走遠了去。
男人走在沒有幾盞路燈的小路上，從公事包裡拿出了手機，撥了幾個號碼。
「您有 兩 通 新留言。」生硬的女聲從手機裡傳出。
「第 一 通 留言。」
「健凱，我是媽媽。你還不回家嗎？你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啊，有空記得回來看看啊。」
留言的似乎是一個婦人。
「第 二 通 留言。」
「哥哥，什麼時候要回家呢？我們班的人都說你一定是不想回來了，你不是這樣子對不對
？我會等你喔，要回家喔！」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男人聽完留言，默默的按了刪除，繼續走著。
***
隔天，又是末班電車的時刻。
同樣的一名男子，又從電車走下。
從他公事包內，手機發出了簡訊的提示鈴聲。
他打開簡訊，是電信業者發送的。
"您有兩通新留言，請撥***聽取留言。"簡訊裡這樣寫著。
「那個人是…」年輕的站務員認出了那男人，心裡覺得奇怪。
「怎麼了嗎？」發問的是一個年紀較長的站務員，這一天他也在剪票口值班。
「我昨天也有看到那個人，他說他在T市工作，久久才回家一次。不過他怎麼今天又搭這班
車，好奇怪？」年輕站務員說。
「別多問太多，等會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老站務員說。
那男子一樣無表情的扔下票根，往同樣的路走去。
老站務員示意年輕站務員安靜，帶著他跟在男人身後。
三人就這樣，藉著月光走了一段路。
最後，男人停在一棟焦黑的空房子外。
他拿出手機，撥了語音信箱的號碼。
「您有 兩 通 新留言。」生硬的女聲從手機裡傳出。
「第 一 通 留言。」
「健凱，我是媽媽。你還不回家嗎？你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啊，有空記得回來看看啊。」
「第 二 通 留言。」
「哥哥，什麼時候要回家呢？我們班的人都說你一定是不想回來了，你不是這樣子對不對
？我會等你喔，要回家喔！」
兩通留言和前一天如出一轍。
男人收起手機，走進了燒的焦黑的空屋。
兩名站務員這時也走到那空屋外，探頭看著裡面的情形。
房子的窗簾全被燒破，從外面可以很清楚看到一切。
男人在牆上摸了摸，似乎是打開電燈的開關。
電燈理所當然的沒有亮，但男人卻渾然不覺，只是自顧自的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我回來了。」男人說，沒有人回應。
「這…」年輕的站務員大吃一驚。
「這一戶人家的大兒子到T市工作，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家。」老站務員說，點起了一根
煙。
年輕站務員張著嘴看著裡頭。
「年老的父母好幾次打電話催兒子回家，兒子都沒空。有一天兒子好不容易要回家了，家
裡卻發生了火災。」
「父母，還有年輕的弟弟，都在家裡。」老站務員說，吐了個煙圈。
「這男人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年輕的站務員惋惜的看著裡頭的男人。
「沒錯，所以那男人自殺了，就在這房子門口。」老站務員說。
「自殺！那裡頭的是…是鬼！！」年輕的站務員嚇的大喊了出來，又馬上心虛的摀住了嘴
。
老站務員沒有說話，只是又示意年輕的站務員跟著他。
兩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停在一間平房外面。
「進來吧。」老站務員打開門走了進去。
年輕站務員跟了進去，只覺得這房子的擺設極簡單，居住時間似乎不長。
「你回來了。」一個婦人向老站務員說。
「健凱今天怎樣？」老站務員問。
「老樣子，還是沒反應。」婦人回答。
「這樣子啊…我還有些事跟年輕人說，妳先休息吧。」老站務員說。
婦人進了臥房，老站務員則帶年輕的站務員到客廳坐下。
「那家人命大，全家只受了點小傷。只是通訊不方便，一時沒辦法通知大兒子全家平安的
消息。」老站務員說，拿出茶壺放了些茶葉。
「那大兒子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最後好不容易救回一條命，卻成了植物人。」老
站務員在茶壺裡倒滿熱水，又將水倒乾。
「這…你是說，全家人都沒死？」年輕站務員說，但又覺得自己似乎失言，又摀住嘴。
「就現在的結果來說，我們一家四個人都活的好好的。」老站務員倒入第二次熱水。
「那走進那房子的男人又是怎麼回事？」年輕站務員疑惑的說。
「我也不清楚…也許可以說是這個小鎮的"念"吧。」老站務員晃了晃茶壺，倒了兩杯熱茶
。
「留下來的人們，期望出外的家人能夠返家相聚。這樣的思念，化成了催促的電話聲…」
「趕不及回家的人們，想起無法再見的家人而後悔。這樣的哀傷凝聚在一起，才形成了那
不斷重複返家行動的人形吧。」
老站務員說完，喝了口茶。
年輕站務員聽完了，只覺心裡千頭萬緒，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人。
他沒有說什麼話，默默的捧起熱茶喝了一口。
「不好意思，我隨口問問的事情，挑起了你的傷心事。」年輕的站務員說。
「沒關係，正因為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小鎮外出的孩子返家的頻率都增加了不少呢。
」老站務員擠出了一點苦笑。
「至少我兒子回到家了。」老站務員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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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61-218-0-70.HINET-IP.hinet.net海
作者在 05/08/13 1:51:26 從 61-218-0-70.HINET-IP.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