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掌心的幸福〔03〕再苦也要活下去
「不要──」我驚惶失措駭然失聲。
他的個性為什麼這樣的火爆極端，不受一般道德常理的規範約束。爸爸連忙把我攬在懷裡
遮住眼睛不讓我看，可是我無法轉移我的視線。
血！有血在滴，我很怕看到血淋淋的斷掌。
我從爸爸的指縫望出去──
我很慶幸，他的手掌並沒有切斷，日本老師傅即時伸手抓住刀把柄，是老師傅的手掌被刀
鋒劃破流血。還好傷勢並不嚴重！老師傅沒有再咆哮，只是黯然。
其他廚師趕緊找來醫藥箱為老師傅包紮，他卻杵在原地，一聲不吭的置身事外。我看不過
去！我只覺得胸口一陣沸騰，我也不知打哪來的勇氣。
我倏地掙脫開爸爸的環抱，毅然的走到他的面前。
他動也不動的呆滯著，只是他挑動兩撮眉毛看著我。他比我大幾歲，可是卻一點也不懂得
珍惜自己。
「你應該向你的父母道歉！因為你辜負了他們生下你後的祝福，祝福你早日學成出師。」
我跟他非親非故，卻對他著痛陳不義
他冷冷的瞥我一眼，就別過頭去。嘴角唇邊盡是不屑，嫌我是多管嫌事，雞媽媽的媽媽。
「別人跟你說話，眼睛要看著對方，這是基本的禮貌。」
見他態度依然桀驁不馴，我又繼續說下去。
他瞪我一眼，要我閉嘴的意思。我張大眼睛，不迴避他的兇狠，我用力的回瞪著他。他根
本不管手掌的傷勢，居然把包紮好的紗布又扯掉，隨手扔在地上。
見他態度惡劣不知悔改，我氣不過，竟然伸手用力的打了他一耳光。
「我看不起你這種自甘墮落傷害身體的人，哪有學徒不辛苦的，日本的壽司漫主角，不也
是一天到晚被人欺負，最後終於堅苦卓絕的熬出頭。」我痛斥他。
爸爸看傻了眼，他這個女兒解說本事青出於藍。
「你太懦弱了！再痛也要活下去，再苦也要撐下去，別只想一了百了。」不管他有什麼理
由，怨恨老師傅的嚴格管教，他都不該自殘手掌來做為反抗。
挨了我一巴掌，他先是一臉錯愕，然後惡狠狠的瞪著我，好像要一輩子都記住我的樣子似
的。他寬闊的雙眉在振動在扭曲，他漲紅著臉頰握緊他的拳頭。
爸爸過來拉我走人，離開氣氛凝重的壽司店，其他客人紛紛做鳥獸散了。
可是我有話還沒有說完不肯走，我很氣，他根本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的德性。
「力量大不是用來打人的，而是用來保護人的。我才不怕你會吃人般的兩道『強盜眉毛』
！」其實我心裡面是有點怕怕的，可是還是假裝不在乎的樣子。
他並沒有揍我做為報復，他的拳頭稍微鬆弛了下來，可是脖子上的青筋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不幸福，那麼你為什麼不當一個製造幸福的人。你知道嗎？老師傅
捏出來的握手壽司，讓人吃下之後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換了一種關切口吻說話，如果我不是閒書看太多，不會這樣多管閒事。
「我相信，如果你肯認真學習做壽司，十年之後你一定可以繼承老師傅的衣缽，做出讓人
感動的幸福壽司。」十五歲的我，是這樣告訴一個陌生男孩的。
「你要好好珍惜你的手掌，帶給人們握在掌心的幸福。有一天你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因
為你的付出會得到上帝的回報。」當時年紀小，我說得天真了。
「妳……妳懂個屁──」他的嘴唇抖動著，他忍了我很久後脫口而出。
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我本來以為他是要罵我三字經的。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記得我，但是我真的忘記了他的長相，可能是他一張臉太兇惡了，
所以就模糊掉了。
即便我曾經試著努力回想，也只記得那兩道劍拔弩張的濃眉。還有那一年的冬天，在日本
橫濱的幸福街，那一條遇到「幸福」的中華街，
離開橫濱中華街要回到東京時，天空突然飄雪了。
雪花落在我的髮稍和眉睫，我那瓜子臉上的眉毛太過於細緻，擋不住輕巧的雪花落到我的
眼前簾，我眨了眨眼，我想他的寬闊濃眉可以遮雨也可以擋雪。
我伸手拭去眼前的雪花，這才發現遺落了一雙手套。
那是爸爸去香港出差回來時，送給我的十五歲生日禮物。
是一對手掌背上印有心情娃娃、藍色手背白色手心的針織手套，左邊是個刺著生氣男仔的
臭臉娃娃，右邊是個繡著開心女生的笑臉娃娃。
我很喜歡這一雙藍白色手套，可是卻因為走得太匆忙落在壽司店了，我們沒有折返回去壽
司店拿手套。爸爸說下次去韓國，再買新的手套給我就是了！
我想，爸爸是不希望我再碰到壽司學徒跟他亂說話，免得他一旦惱羞成怒起來，對我做出
不理性的動作來。手套可以再買，寶貝女兒只有一個。
他會嗎？比起臭罵老師傅，他對我算是客氣了！
他只送我個「屁」字而已。
不知道他聽話沒？戴起老廚師給他他卻嫌麻煩的手套保暖。製造幸福的手掌，可千萬別用
來好勇鬥狠。我覺得可以帶給人幸福，是一件多麼喜悅的事。
十五歲那一年，我自覺找到了「幸福」的滋味。
可是等我回到台灣之後，再也遍尋不見相同的口感。
可能是因為我有著過高期望，總覺得都有瑕疵。也許在無意之中巧合的遇到，才會讓人老
是覺得念念不忘，才會在記憶中永遠香甜。
我曾經嚮往，中國城唐人街的古老傳說，反而被我逐漸的淡忘中。
然則我也看到了「痛苦」。
一個倔強男孩隱藏痛苦的爆發力，是驚心動魄盪氣迴腸的。我相信他想砍斷自己的手掌並
非是鬧情緒，而是他瀕臨了崩潰。
我不知道，他和日本老師傅之間，有沒有師徒以外的「關係」，他的冥頑跟懷恨，遠超過
他這年紀應該有的。
他說著流利的台灣話，不知他台灣的家是在哪？還有他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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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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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 05/08/15 20:45:09 從 220-140-60-158.dynamic.hinet.net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