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後來每當下雨天，我看到汽車窗前的雨刷在舞動時，就不自覺會想起，那個一臉臭臭
，滿嘴髒話的男孩，他現在還在橫濱壽司店工作嗎？
看來，這濃眉男孩來自台灣，他說著日本老師傅聽不懂的「台灣髒話」在頂嘴！男孩酷酷
倔強的眼神，瞥見我在竊笑，被他發現了我的偷望，趕緊轉移視線。
我們邂逅在唐人街，可是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他是離鄉背井的日本壽司店學徒，而我是到橫濱中華街朝聖的小迷糊，分不清小說是虛構
的世界。
日本老師傅要壽司學徒進去廚房內，會不會是要他面壁思過呢？
他悻悻然走著，嘴裡唸唸有詞。
我好奇的豎起耳朵偷聽著，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不換氣一直罵髒話。他走過我身邊時瞪
了我一眼，啊，好兇惡的眼神喔！
我沒有回瞪他，因為他被日本老師傅罵得狗血淋頭，我可以瞭解他的憤恨。可是我也不怕
他對我兇，因為我知道，有些人罵髒話只是口頭禪，虛張聲勢而已。
我給了他一個陌生人的微笑，想要溶化他板著臉的面容。
他一定不知道，多微笑可以長壽，我是在書上看到的，他將來一定老得快，看起來比實際
年齡大。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把我的微笑丟在他的身後。
爸爸問我，怎麼還不吃壽司，我因為一直在偷聽髒話男孩的國罵順口溜而分神。我隨手拿
起一塊壽司，那握在壽司師傅手掌，揉捏出的日本鮪魚壽司。
爸爸說這家店的日本老師傅很重視規矩，凡事都要按部就班一絲不茍。爸爸還告訴我這家
橫濱壽司店在日本很出名，也曾經上過台灣的美食雜誌。
我準備試看看，是否名不虛傳。
哇！我才咬了一口就覺得唇齒滿是醋飯的香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那不
過是一道普通不過的生魚片鮪魚壽司。
相形之下！以前在台灣吃過的日本壽司，全是不及格的次品。
我身旁有幾個專程到中華街吃日本壽司的日本人，一直嚷著好像閩南語發音的「給他死」
、「給他死」的！爸爸跟我說，那是日本話「很好吃」的意思。
該怎麼樣來形容那種滋味才貼切呢？對了！幸福。
一種溫暖從口腔中沁入喉嚨中，十五歲少女的幸福，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隨著年紀越大
越不容易滿足。
雖然這裡不是我想像中的唐人街，可是我卻找到了更加有意思的東西。
「這裡的壽司口味和做法，是獨步日本找不到第二家的。完全跟我們台灣仿傚的壽司店，
那種和稀泥式的粗糙方式完全不一樣！」爸爸真不怕得罪人。
我專心的聽著爸爸說話，爸爸一直都很喜歡當解說員，因為他在植物實驗所上班。這是他
的職業病，走到哪兒講解到哪兒，也不管是不是他的管轄範圍。
「還有，壽司師傅的手掌是非常重要的器皿。師傅的手掌是完成一道壽司的決定關鍵，所
以老師傅才會對壽司學徒破口大罵。」」爸爸攤開手掌心。
「嚴冬時，手掌很容易凍僵冰凍，過於僵硬的手掌是無法做出好壽司的，手掌心的溫度和
手指頭力道，是他們這家店所特別要求的。」爸爸好像情報員。
我吃得讚不絕口樂不思蜀，唉！如果我有兩個胃就好了！
「嬋娟！爸爸把妳留在這兒，當壽司店兒媳婦好了！這樣妳天天都有口福，吃到這麼好吃
的壽司。」爸爸看我吃得不亦樂乎信口開河的說著。
「好啊！」我玩笑的接腔。
座位旁邊有會說日文的香港客人聽到了，竟然把我們父女倆的玩笑話轉述給日本老師傅聽
，老師傅真的走過來端詳著我，然後說著我聽不懂的日語。
老師傅比著手勢，彷彿是要我把手掌攤開給他看。
他是要看我的手掌適不適合捏壽司嗎？我有點羞紅了臉！
爸爸笑呵呵的也不阻止，直說省下將來的媒婆費了。
我覺得日本老師傅的手掌心好溫暖，大手包小手的把我覆蓋住。他好像真的蠻喜歡我的，
可是我不太喜歡他，因為他對壽司學徒太兇太不近人情了。
客人嘻嘻哈哈的看熱鬧，壽司店比平常多了一份和樂。因為他們說難得看到老師傅不罵人
談笑風聲，一定是想把我留下來當壽司店的兒媳婦。
不會吧！他都這麼老了，老師傅的兒子恐怕跟我爸一樣大了。
突然，我又聽到一連串的髒話，壽司學徒從廚房衝了出來，他一掌打斷老師傅握住我的手
掌，不讓這個討媳婦的玩笑再漫延下去，我被他的舉動嚇一跳。
老師傅見他沒規矩勃然大怒，眼看壽司學徒就要遭殃了！
「不要打他！」我向老師傅求情，擔心這一回不只是罵人而已。
「臭老頭！用你捏壽司的手打下去啊！」壽司學徒跟日本老師傅的「關係」似乎挺複雜的
，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老師傅的手掌是用來捏壽司的，所以他怒氣沖沖從櫃檯後取出一條藤條。
「用刀子比較快！我把我的手掌還給你！我才不要跟你來日本當什麼鬼壽司廚子！」他還
沒有學會日本話，所以他說的台灣話都是老師傅聽不懂的。
他抽出流理台的一把切魚刀，赫然對準他自己壓在桌面的手掌。〔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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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220-140-60-158.dynamic.hinet.net海